夜幕降临,安娜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闭上眼,傍晚发生的那些事情依然历历在目,她甚至不敢想那个荷官以后的日子。
索性睡不着,干脆出去看月亮吧。
安娜也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正想着就已经穿好衣服出门了。
夜深人静,宿舍内都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安娜慢慢悠悠走出楼道,顺着楼梯往上走,她看到天台门就那么张扬的大开着。
这…难道上边还有人?
安娜蹑手蹑脚走过去,在天台上溜达了好几圈也没看见个人影,安娜这才放下心来。
夏天的夜晚总是那样令人陶醉,黝黑的天上挂着点点繁星,格外耀眼,迷人。
突然身后传来打火机的声音,安娜回头望去,一个背影正坐在屋面楼梯间的屋檐上。
只是一个背影,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安娜很利索的爬了上去,阿才坐在边上,听见下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以为下面有了老鼠。
“诶?”安娜露出半个脑袋,刚好看见仰头喝酒的阿才,阿才也瞥见安娜。
吓得嘴里的酒一瞬间喷了出去。
……
安娜最终还是被阿才拉了上来。
“怎么不睡觉?”阿才率先打破宁静。
安娜熟练的点起了烟,“睡不着呗。”
“才哥喜欢看月亮吗?”安娜冷不丁问了一句,阿才笑着摇了摇头,“不喜欢,我喜欢看星星。
“小时候阿嬷拉着我的手,我们两个就坐在院子里,她告诉我,人死后会变成星星的,我就傻乎乎的认为所有死掉的人都化成了星星陪着我。”
阿才没有继续说,尽力压制住心中的苦涩感,每一次的回忆,都是对自己的审判,每一次审判,都会给自己带来挥之不去的难过与苦涩。
“我成为打手那段时间,其实我是记不起来什么的,只记得我每天像个机器人一样不断重复,不断训练,最后来了这爬到了二把手的位子。”
“等我再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
“在这里,想不杀人也难。”
阿才像到了什么,从衬衣口袋力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这饰品店看见的,觉得挺适合你的,我就买了,你试试。”
安娜接过盒子,一条星星与月亮相结合而成的项链静静的躺在盒子中间。
“喜欢吗?”
安娜点点头,她喜欢,特别喜欢。
“我给你戴上?”
“好。”
阿才接过项链,很细致,仿佛手上捧着什么贵重物品一样,阿才笨拙的弄着项链,他闻到安娜洗发水的香味,手不小心碰到了安娜的皮肤,就像白玉精雕细琢过一样,白皙,光滑。
阿才手就像触电一样迅速撤开,火速帮安娜戴好项链之后就乖乖的坐回去了。
“谢谢。”安娜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钥匙扣,是一只猫猫,她今天刚在店里买了一对可爱的猫猫钥匙扣。
她递给阿才,“先回你个小礼,下次出去的时候再给你买些回来。”
阿才接过钥匙扣,安娜迅速从兜里拿出另一只猫猫钥匙扣,“哦,如果你不喜欢还有这个样子的。”
“不用了,我挺喜欢这个的。”阿才把玩着手中的猫猫钥匙扣,一只暹罗猫。
安娜手中的则是一只美国短毛猫,两个猫猫都很可爱。
“才哥,你有没有想跑过。”
“有。”阿才很坚定的说出来。
“在我19岁那年,还在做狗推,大家都想跑。”
……
“喂,才哥,睡了吗?”
“没,有事?”阿才被热的一阵烦躁,连同语气都是不耐烦的感觉。
“才哥,要不我们跑吧?”
阿才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跑?往哪跑?这天南海北都是他们的人。”
“总有办法的嘛才哥。”下铺的那毛头小子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
“我是说真的。”他眨巴着明亮的大眼,凑到阿才床边。
阿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这些,就不怕掉了脑袋?”
毛头小子憨憨一笑,“应该不会吧?”
阿才冷笑,“会。”
后来有一段时间没见这个小子上班,再见到他的时候,这小子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浑身是血的他被绑在只有不到半人高的笼子里,好待也是快一米八的大个,在里面感觉快要憋死了。
被关着的那两天他再没想过要跑,只是没一天,他人就没了。
身上伤口发炎,再加上那天跑路的时候诱发哮喘,下午还被那群打手拖出去又打了两顿,当天晚上人就走了。
当初说要跑的人一个比一个多,可下场一个比一个惨,阿才忍不住看向安娜。
他怕,安娜也会沦为他们千千万万中的那一个“惨状”。
“我们跑吧。”
他听到了安娜说的这句话,真真切切听的一清二楚。
“我…就不了吧,我以后就这样了。”
安娜反复劝说了好半天,阿才被她着急的模样逗的哈哈笑。
“好好好,一起跑。”
但很快阿才又晃了晃脑袋,“不行,我嘴太神了,不能把话说太绝,那就希望我们能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安娜突然笑了,笑得一抽一抽的。
“你我倒无所谓,只要是潘生,今天那个荷官你也看见了,如果潘生跟着一起玩消失,那么惨的就是咱俩。”
“剩下的写信息求助之类的就靠他老人家了。”
阿才望着星星,“也不知道能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