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拿出那核桃壳之后,有夏感觉到小蛇的敌意减弱了。
它寸步不离那个壳子,甚至把半个身子都卧了进去,显然把壳子当了窝。
有夏暗道神奇,然后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温声软语地跟这条小蛇商量:“在地上睡多不舒服啊,湿气重会体寒的,我把你放到枕头边上去好吗?”
“我保证我睡觉不打呼噜,不吵到你。”
“你不动我就当你同意了哦,我数三声就把你捧起来,你可不、不能再咬我了。”
有夏试探性地伸出手,心有余悸。
相柳阖眼,眼皮都懒得抬起来一下。
他难以理解有夏的举动,明明刚被他咬过,心里也怕,竟然还敢把他放到床上一起睡,真不怕他趁她睡着,咬断她的脖子。
相柳有心戏耍一下这个丝毫没有戒心的傻瓜,等有夏认真数完三声到把它连着壳放在床榻上都没动静。
有夏开心地直呼小蛇有灵,像得到了什么大宝贝。
直到有夏吃完午饭,脱去外衣,也躺了上来闭眼午睡时,相柳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脖颈旁。
在他眼中,有根血管隔着少女脖颈白嫩的皮肤在格外明显的跳动,只要轻轻一咬,血就会如烟花般炸开溅射出来。
相柳缓缓张开了嘴,露出了尖牙。
有夏闭着眼,什么也没察觉到。
在尖牙快触碰到有夏脖颈那块细嫩的肌肤时,相柳听到她入梦前的呓语:“想不到那核桃壳竟真能给我孵出东西来,当初还以为是那两人在骗我桃子吃,一筐桃换个可爱的小灵蛇,不亏。”
“终于能有个长久的伴了,我呀也不求你能修炼成人,只要别跟某个人似的一声不响地离开就好...”
有夏说的什么不重要,重要是的相柳闻到了一股异香。
似乎藏在血液里微不可闻,只是在靠近她时相柳身体里的血液更加鲜活地涌动,像是得到了某种召唤,情不自禁地想要亲近。
相柳讨厌这种和他思想不一致的感觉,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力量正在这场汹汹的涌动中得到了恢复,尽管很缓慢。
视角从脖颈移到了有夏的脸,相柳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个陷入熟睡的少女。
不是美艳的不可方物,而是五官亲和,眉目淡雅温柔,鼻子娇挺,淡粉色的唇在睡觉时微微张合,浅浅呼吸。
睁眼时,眼眸澄澈如水,一眼就能望到心底。
不具备任何攻击性,从面相上就觉得是个天真好欺负的。
换句话说,是个好相处的。
这样的人,也会孤独么?
虽然完全不像,但相柳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某个人。
在几百年前鱼龙混杂的清水镇,一个油嘴滑舌,满身世俗的人。
她不像有夏这般清纯无害,甚至算得上泼皮无赖,奸诈狡猾,在见他的第一面为了自保撕开自己的硬壳示弱,说她无力自保,无人相依,无处可去博得了他的同情,后来她摇身一变,成了万人拥护的皓翎王姬。
她经历过亲人抛弃,仇敌非人的折磨,冷眼旁观世间所有真情,不相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相柳从被义父洪江救起的那天起就有了一条注定只有他独行的路。
他们都是内心有缺口的人,有必须选择的立场,注定得不到圆满。
也是自她选择成为王姬的那天起,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各自的结局。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谙世事,像个天真傻子的女人,她的孤独似乎只需要一个简单的陪伴。
相柳从不欠人情,有恩必还。
既然他是被有夏滋养着重生的,那他就以等价的时间给有夏一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