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眼角有泪渗出,印在小六的发上,喉咙里却发出低沉的笑声,“你抱我出浴桶时,根本不敢看我。把我放在榻上,话都没说完整就落荒而逃。你说我怎么可能把你当男人?”
小六捶他的胸膛吧,低声嘟囔:“你个奸猾的!我一直以为你最老实!我被骗了!”
十七说:“那一日,我穿好衣服,推开屋门,走到了太阳下,看着久违的蓝天白云。在别人眼里只是不值一提的举动,可对于我而言,却是一次凤凰浴火,涅槃重生。小六,那时我就决定了,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小六低声说:“凤凰涅槃,是昔日一切都化为灰烬,随风消散,你却无法摆脱你是涂山璟的过去。”
“我的父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我有个双胞胎大哥叫涂山篌,--- --- --- --- 等我醒来时,已经在一个封闭的地牢里,灵力被封,四肢被龙骨链子捆缚住。”
十七一口气讲述到这里,那些残酷痛苦的折磨、无休无止的羞辱,好似又回到了眼前,在黑暗中袭来,他的身子不自觉地紧绷。小六忙一下下抚着他的心口,轻声地说道:“这里不是那个地牢,我在这里,十七,我在这里。”
十七的头埋在小六的头发里,半晌后才平静下来,“被折磨羞辱时,我也曾想过如果我能逃出去活下来,必要他痛不欲生。可如果真是那样,纵然我活了下来,我也死了,不再是一个完整呢的人,只是一个被屈辱和仇恨折磨的可怜人。幸运的救了我。不管我再残破丑陋,你都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照顾,不管我身上有多少恐怖的伤痕,你都会因为我……羞涩脸红……”这一次小六没有阻止十七,而是静静地倾听。
“小六,我看到你,心里没有仇恨,只有感激。感激老天让我仍然活着,并且让我身体健全。我的眼睛仍然能看,能看到你耍赖扮傻;我的耳朵仍然能听,能听到你唠唠叨叨;我的双手仍然灵巧,能帮你擦拭头发;我的双腿仍旧有力,能背着你行走。小六,我不想报仇,只想做叶十七。”
小六低低嗯了一声。
十七说:“我不想回去,大哥很能干,行事比我果敢狠辣,其实比我更适合做涂山族长,只要他在,涂山氏会很好。只要没有涂山璟,涂山篌就是最好的。可是,那天我跟你去了珠宝铺子,涂山家的生意太多了,我根本不知道那铺子是涂山家的,静夜叫破了我的身份,整个铺子的人都看到了我,大哥很快就会知道涂山璟还活着。我不想报仇,更不想做涂山璟,但大哥不会知道,不管我走到哪里,他都会追着我,我怕他会伤害你和老木他们,所以我必须回去做涂山璟。只有我在,他清楚地知道目标在哪里,才不会乱射箭。”
小六叹息,“你不伤他,他却要伤你。为了自己的安危ie,应该杀了他,但杀了他,你会良心不安。看似他死了,实际上他痛苦的一瞬就解脱了,你却要背负枷锁过一辈子,其实是你吃亏了。这么算下来,还是不能杀他。”
十七欢喜地说:“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静夜他们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不肯复仇。”
小六无奈地说:“我和你不一样,你是仁善,我是精明。”
十七低声说:“你是为我打算的精明。”
小六哼哼了两声,没有说话。
十七的气息有些紊乱,心跳也开始急促,小六知道他想说什么,却不好意思说。小六也不催,只是如猫一般,蜷在他肩头,安静地等着。
“小六,我、我……我知道我有婚约在身,没有资格和你说任何话……我也一直不敢想……可、可是……我会取消婚约,我一定会取消婚约!你等我二十年……不、不……十五年,十五年,你给涂山璟十五年,十五年后,涂山璟还你一个叶十七。”
小六低声问:“怎么等?”
“你、你不要让别的男人……住进你心里。”
小六沉默。
黑暗中,十七看不到小六的任何表情,紧张地忘记了呼吸。
小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十七却不知道她的笑声是嘲笑他的荒谬请求,还是……
小六说:“你啊,太不了解我了。我的心很冷,外面有坚硬的壳子,别说十五年,恐怕五十年都不会让个男人跑进去。”
十七忙到:“那你是答应了?我们击掌为盟。”
小六懒洋洋地抬起手,十七先摸索到她的手在哪里,然后重重地和她的手掌击打在一起,击掌后,他没有收回手,而是顺手握住了小六的手,“小六,我、好开心。”他的声音微微地颤着,显然内心激荡。
小六忍不住嘴角也翘了起来,“你说凡事说白了不过都是生意,看到你这样子,我怎么觉得我这笔生意亏了?”
十七摇了摇小六的手,“我说越是看似重要的事情越像生意,不外乎利益,可唯情之一字,永不可用利益去衡量。父母子女之情,兄弟姊妹之情,朋友之情,男女之情,都是看似简单,无处不在,却又稀世难寻、万金不换。”
小六笑嘻嘻地说:“老听人家说涂山璟非常会做生意,谈生意时又风趣又犀利,我总不相信。你老是笨笨的样子,说话也不利落,今夜我算是真正领教了。”
十七轻声地笑,他的笑声就如他的人,温柔、平和、纯粹。
小六说:“十七,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生意人,可我在大事上一直算的很清楚,我是个心狠的人,对别人心狠,对自己更心狠。你明白吗?”
“我明白。”
小六笑嗔:“谁知道你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十七说:“我知道你不会给自己希望,不会先信任,不会先投入,桑甜儿愿意用虚情假意去赌一生,你却即使是真心实意,如果对方不珍惜,你也会舍弃。我愿意等,等到你愿意时。”
“如果我一辈子都不愿意呢?”
“那就等一辈子。只要你别消失,纵使这样过一辈子,也是好的。”十七微笑起来,小六对自己的确心狠,可其实她对别人一直都很好,老木、桑甜儿、麻子、串子……她只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可她成全了他们每个人。
死一般的黑暗,死一般的寂静,这座大荒中赫赫有名的恐怖地牢本应该让被囚禁者度日如年、痛不欲生。
可小六和十七相依着说话,都不觉得时间流逝,十七很庆幸玱玹把他和小六关在了这里,让他有勇气说出他的奢望,他甚至内心深处真的不想出去了,他愿意就这样相依着一辈子。
狱卒的脚步声响起时,十七只觉得一切太短暂。
狱卒恭敬地请他们出去,态度和送他们进来时截然不同,抬了竹架子来,点头哈腰地想把小六抬到竹架子上。
十七不肯让他们碰小六,抱起了小六,云婳抚着胸口缓慢的,跟在提灯的狱卒身后。
走出地牢时,白日青天,阳光普照,云婳眼睛刺痛,赶紧闭上了眼睛,云婳听到玱玹问十七,“你想我以什么礼节款待你?叶十七还是……”
十七回答的很干脆,“叶十七。”
玱玹说:“随我来吧。”
云婳睁开了眼睛,他们正走在山脚下,举目远眺,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一重又一重的浪潮汹涌而来,拍打在黑色的礁石上,碎裂成千重雪。
云婳忽然心有所动,觉得有人在叫她,她走到海边,站在了礁石上。
又一重海浪翻卷着从远处涌动而来,青色的海潮越升越高,来势汹涌,就在那青白相交的浪潮顶端,一道白影犹如驱策着浪花,飞驰而来。
白影在波涛之上稳然而立,身着一身皎白之衣,头戴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他矗立在波涛之中,犹如矗立在朵朵白莲之间,纤尘不染,风姿绰约。
云婳愣愣的看着,清水镇距离此处万里,这么危险,他竟然 ... ... 她心跳如雷 ,有些不敢相信, 既欣喜又担忧... ...他的袖子上有血迹... ...
侍卫们哗啦一下全涌了过来,玱玹诧异地看着相柳,
西炎玱玹(轩)“相柳,你就这么想杀我?竟然敢追到五神山来?”
相柳:“此来到不是为王子殿下。”
相柳“你干了什么,惹得高辛的军队鸡飞狗跳?”
云婳“就我这点本事能干什么呢?一场误会而已。”
相柳“脚下是大海。”
云婳眼中含泪微笑着转头看向玟小六,决定遵从自己心,
云婳“对不起!”
云婳说完,转头直接跃入大海,相柳也立刻消失在了海面。
玱玹爆怒,
西炎玱玹(轩):“给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