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婚事向来重要,两家若要结尾秦晋之好,还得长辈牵头做主。
心怡之人答应自己婚约的喜事,还没等楼垚告诉楼家家主,去何府求娶,他便被大哥关在了家里。
楼垚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当晚,何昭君跪在了何父面前,阴冷的寒气透过布料渗入膝盖小腿,她挺直了脊背,不肯低头。
何父何尝不希望女儿嫁给自己看着长大,放心的好儿郎,但小家在国事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心疼的看着女儿,眼里的惋惜遗憾浓郁的扩散在冷清的屋内,白日里,何父已经做主收下了雍王递来的婚书。
何母不好在此事上出头拿主意,她窥探到何父藏在笑意里的愁丝,也不愿女儿一生困在囚禁的宅笼,可她又能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呢?无疑都是螳臂挡车罢了。
何昭君的几位兄长,现下都不在府中,他们被何父安排了任务,探查消息的连夜离开都城,还有的赶去何家部曲清算军需用品。
何府和雍王还有文帝心知肚明,这是一次锋芒毕露的交手。
但只有前者才会在间隙之余,看着女儿柔弱坚韧的身影,忍不住软下心肠。
“昭君,现在不是由着你任性的时候,回房等着安心出嫁。”何父垂下眼睑,视线落在面前摊开的竹简上,倘若雍王光明正大的造势起反,他们可以真刀实枪交手,也好过如今以身诱敌人,千夜防贼好。
何昭君沉默着打量父亲的动作与神色,伸出胳膊垫在额前行礼大拜,“女儿明白了。”
这般平静的语气倒是让何父一惊,昭君被他们骄纵养着,脾性不小,雍王府肖世子她都不喜欢,真能在听他几句劝导训斥后,心甘情愿的嫁了?
“何家是陛下手里的剑,监视异心的鹰隼,昭君,何家的荣光怎么来的,我们不能忘。”何父终于卸下防备,长叹一口气,幽幽的解释提点了一句。
但是昭君已经一脚迈出门槛,何父也不清楚女儿听懂他的意思没有,她拖着早上沾满青草泥土的裙摆,消失在长廊,被夜晚的深色吞没。
绵绵一直等候在昭君的院落门外,她知道今日昭君赴约楼垚,去郊外踏青,她也算看着何昭君与楼垚长大的,自然希望这对青梅竹马能有好结果。
可瞧见自家小姐远远走来的样子,绵绵察觉气氛很微妙,昭君的情绪状态也不对,着急忙慌的扶着她回房休息。
“小姐,这是怎么了?楼公子惹你生气了?”绵绵用茶杯接了热水塞在何昭君,她白皙纤细的手,冰冷不已。
何昭君下意识喝了一小口,有些烫到,倒是令她缓过神来,“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绵绵有心想说什么,但何昭君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主,她最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等到再也听不到人的动静,何昭君解开腰带上系着的铃铛荷包,她松了松扎口缠绕的线,取出今日楼垚送给她的玉佩。
青翠欲滴的玉佩,刻有楼垚的字。
何昭君对着烛光摩挲玉佩良久,眼眶干涩,流不出一滴泪。
她睁着疲惫的眼睛,想着,或许是今日吹久了冷风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