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很多年…是多久呢?一百?两百?
静姝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可以依靠,倾诉之人了…
强忍着酸楚,静姝从怀里掏出一扁盒,递给婶子。
静姝婶婶,倘若日后有一白发白衣的人来这里寻我,请将这盒子给他。
婶子有些疑惑,却还是把盒子接到了手里,上下打量着。
婶子可以是可以…
婶子不过若是他问起送这东西人,我该怎么回答?
静姝轻轻地笑了笑,将一钱袋塞到婶子手中。
静姝不必,他知道是我。
下意识的,婶子低头查看静姝丢给她的东西——那是一袋钱,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吃上一辈子的钱…
婶子诶!小姑娘,这我不能收!
她连忙系上袋子,想把那袋子钱归还给少女。
可待她抬起头时,静姝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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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相柳战死后,静姝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但今天,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清水镇…
…………
“狗杂种!装什么死!给老子起来!”
静姝求…咳咳…求您!别打了!我听话…我听话!我再也不跑了!
静姝求您…
求饶声,叫骂声,传遍大街小巷,鲜血流到地上,在这漫天冰雪里,红的刺目。
围观的人很多,他们或看着,或笑着,无一人上前阻拦……他们对着女孩指指点点,嘴里说着难听的话,他们的脸逐渐扭曲,面目可憎。
没了眼睛,没了鼻子,只剩一张滔滔不绝的嘴,不断的指责谩骂…渐渐的,她听不到了,只能看见一张张大笑的嘴,扭曲的脸。
她趴在地上,绝望的闭眼。或许…死了就能见到那普渡苍生的神仙吧…
……
预料中的殴打没有持续下去,女孩忐忑睁眼…
“起来,跟我走。”
白发白衣…他是神仙吗?
女孩张了张嘴,她想有很多问题想问,又怕自己沙哑难听的声音会惊到那宛若谪仙般的男人,连忙将要突出的话咽了下去。
她艰难的站起身,笨拙的向前走…
她想看清男人的脸。
可阳光有些刺眼。
她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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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相柳!
猛然惊醒,床上的人儿胸口剧烈起伏着,警惕的观察四周。
静姝这是哪里…
强烈的不安感如洪水般席卷了少女的全身,她本能的退到墙角。
相柳是谁?自己为什么会叫他的名字…梦中的男人又是谁?为什么救自己?
满腹疑问无从倾诉,静姝缩在墙角,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
…她感觉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是那个叫相柳的人吗?
她不知道…
静姝相柳…
静姝好熟悉…
她在床上坐了很久,直至门外传来两个男人的交谈声。
老木小六,你这不会是要进山采药吧?
玟小六这串子的事还能再等等,可麻子的婚事可不能再等了。
玟小六咱不能因为几个钱,让麻子看上的媳妇跑了吧?
静姝猛地抬头,这稍显年轻的男声她很熟悉,似是听了很多年,可她想不起来了…
对自己熟悉的事物亲近,是动物的本能,静姝连滚带爬的下床,一把将门推开,噔噔噔的下楼,在看到玟小六的瞬间,扑到他怀里。
感受着熟悉的气息,静姝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她在“男人”怀里拱了拱——这是依赖的体现。
玟小六诶诶诶!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玟小六吓了一跳,想脱身却又无从下手。
盯着老木揶揄的目光,玟小六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无奈开口。
玟小六我说小姑娘,就算是我救了你一命,咱也不至于投怀送抱以身相许吧?
玟小六快起来快起来,你一黄花大闺女,这传出去了对你名声不好…
可谁料,怀中人儿抱的越发紧了——她听不懂别的复杂的语言,只能分辨出几个简单的音节。
“不至于,快起来,你,不好…”
好像是被人讨厌了?静姝有些委屈,她憋了憋嘴,死死抱着玟小六不松开。
玟小六……
劝说无果,玟小六把目光投向老木,求助异味明显。
可…
老木这…什么情况啊?
老木玟小六,你是不是趁着人家姑娘昏迷对人家做什么了?!啊?!
老木老实交代!
老木甚至完全没有理解到他的目光,大有抄起凳子打自己一顿的架势…
玟小六服了,他单手环着静姝的腰将她搂起,往身上颠了颠,防止地上的泥沙扎到静姝光秃秃的小脚丫。
玟小六诶呀老木,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玟小六再说了,这小姑娘看着都没及笄,我要是对她有想法,那还得了了?
玟小六诶呀您快别说了,快给这孩子拿双鞋来…
老木哼,你最好是!
老木将凳子放归远处,取了双新鞋递给玟小六。
老木这孩子现在看着离不开你,怎么着?进山里采药带着她?
玟小六耸了耸肩,拿着布鞋在桌角处敲了几下,待这新鞋没那么硬了,才给怀中人儿穿上。
玟小六那能怎么办?扒也扒不掉,只能带着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