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很轻柔,很细腻,却足以湿透初绮的衣衫。初绮一身白衣,手中拄着一把白色油纸伞,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她好像与这江南雨景融为一体,面露愁容,却能构成别样的风景,引无数人回头。
落染,你在哪……
与此同时,落染躺在一张床上,满头大汗,嘴里一直喊着:“初绮……”思墨坐在床边,一脸担忧,不停用手帕擦着落染脸上的汗。
突然,落染猛地睁开眼睛,一阵大喘气。
“落染,你终于醒了,这么多汗,做噩梦了吧。”思墨像是松了一口气。
落染好像还没有缓过来,微微喘着气,转头看见自己坐在床边,端木辞不在,才慢慢平静下来,说道:“思墨,你怎么在这,昨晚,是你救了我吗?”
“昨晚?你睡了足足两天好不好,我这两天又要照顾你,又要躲着端木辞,觉都不敢睡。”思墨装作抱怨的说。
“那思弘呢,有没有继续追杀你。”落染担心的看着他。
似乎是没有想到落染会关心自己,他先是一怔,然后笑着说:“当然有了,不过,我怎么会被骗第二次呢?”
“第二次,意思是,你被骗过一次了?”落染问道。
思墨心虚的说道:“这不重要,反正,现在,我们两个都很安全。”见落染还是不开心,问道:“怎么了,还在生昆仑派那几个弟子的气呢。”
落染点点头,但是又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你怎么知道?”
思墨站起来,说道:“你们说话声音那么大,那里又没有人,我在屋里当然听的一清二楚了。”
“原来你一直在啊,那你不知道早点出来帮我,好歹我和你也算是半个生死之交了。”落染也从床上站起来,气鼓鼓的说道。
“想来个英雄救美,结果端木辞完全不是你的对手,那个女蜘蛛精我又打不过,只能先带你跑了。”思墨说道。
“你……”落染还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坐在了茶桌旁,倒了一杯水,边喝边说:“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是是是,以后呢,你有什么打算。”思墨坐在落染旁边说。
落染想了想,说道:“继续找初绮,继续除妖。”
“好吧,我和你一起。”思墨说道。
“你和我一起会非常危险的。”落染看着他说道。
“我一个人也危险啊,我们两个人正好可以相互照应,多几分安全。”思墨说道。
“好像也对。”落染说道。
见落染不再反对,思墨笑了,站起身打算离开。
“你去哪?”落染看着思墨离去的背影说道。
“收拾东西,我们该走了。”思墨没有回头。
此时,一片树林中,梨三千蹲在小溪边打水,哼着动听的歌,溪水中倒映出她美艳的脸庞。端木辞急得来回踱步,说道:“你还有心思唱歌,人跟丢了,怎么办。”
梨三千站起身,慢慢悠悠说道:“还能怎么办,继续找呗。”
“你说的容易,那丫头本来就难搞,加一个思墨,更难抓了。”端木辞说道。
梨三千轻笑一声说道:“那是你没本事,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行,你厉害,那你告诉我,去哪里抓。”端木辞停了下来,说道。
“那丫头和昆仑派的闹了矛盾,以为昆仑派与我们有勾结,定不会再与他们一道,而天帝是派百仙与昆仑派弟子合作的,所以,她定会去昆仑山一探究竟。我们也去昆仑派吧,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梨三千微笑着说道,那笑容,意味深长。
端木辞没有再说话,这个女人,很厉害……
落染与思墨在街上走着,落染已经将自己怀疑昆仑派的事情告诉了思墨,思墨托着下巴说道:“我觉得不能轻易下定论。”
“为什么?他们自己都说了,捆仙索是只有昆仑派有的。”落染说道。
“你想啊,如果他们真的是在骗你,又怎么会在端木辞到了的情况下还反驳呢,这不符合常理,而且,也不一定是整个昆仑派都叛变了。”思墨说道。
落染想了想,也托着下巴说道:“你的意思是,昆仑派有内奸?”
“很有可能。”思墨转头看向落染说道。
“那我岂不是误会洛倾羽他们了,不行,我得回去。”落染说罢,转头就想回去,却被思墨一把拉住。
“等等,我们现在还不能保证这一切是他们的一出戏还是有叛徒。”思墨说道。
“也对。”落染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思墨问道。
“既然我们不知道真相,那我们就去寻找真相,去昆仑!”落染笑着说道,然后又转身看着思墨问道:“此次前往可能会很危险,你也要去吗?”
“那是自然,我可要抱好落染仙子的大腿,才能更有安全感啊。”思墨笑着说道。
“有我在,你就放心吧,我定会护你周全的。”落染昂起头,拍拍胸膛说道。
“好,赶紧赶路吧,不然端木辞追上来了。”思墨走在前面说。
“端木辞还不是我的对手,我才不怕他。”落染跟在他后面。
“是是是,你厉害,那你还需要我救。”
“那是那个蜘蛛精偷袭,不然我能打两个。”
两人的声音逐渐被喧嚣的市井声淹没,只见行人行色匆匆,却又满面笑容。
另一边,初绮一人来到一处小摊坐下,点一壶清酒想要润润口。相隔百步之外,思瑜在一处伞摊停下,看似买伞,实际在默默守护,以至于眼睛一直往初绮那里瞟,而没有听到摊主姑娘的问候。
“公子,公子?”
思瑜回过神,看着手中把玩的伞,急忙拿出几文钱递给摊主,拿着伞,走到一个角落,默默注视着初绮。
酒刚端上来,一阵马蹄声传来,路两边的行人都害怕的往墙边跑,酒摊小二惊恐的喊道:“傅贯,是傅贯!”听到这话,街上的女子变得更加惊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全都四散跑开。
初绮站起身,疑惑的看着周围,刚想问,一只褶皱粗糙的手将她拉进一间屋子,关上门。
思瑜被四散的人群迷了眼,已经看不见初绮在哪,他在街上跑着,寻找着。
房间内,初绮转头一看,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她锁上门,身体微微颤抖。
“婆婆,这是怎么了?”初绮疑惑的问道。
好一会儿,婆婆才转过身,刚想开口,屋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婆婆急忙又转身凑近门缝。初绮也上前,捅破门纸,从小洞口往外看去,只见一个男子骑在一匹黑色大马上,周围的街道已经没有一个人,他喊道:“明日午时,我将在这里迎娶我的第六房姨太,要是交不出美人儿,我保证这整条街都吃不了兜着走!”说罢,转身骑马离去。
男子走后,众人接连着从屋子里面出来,表情凝重,初绮和婆婆也出去了,年轻女子都抽泣着。
一个白胡子老头用拐杖狠狠撞击了一下地面,气愤的说:“不能再交姑娘出去了,交出去的姑娘没有一个回来的!”
“可是……可是不交的话,我们都得死。”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说道。
顿时,全场都沉默了。
“婆婆,到底怎么了?”初绮打破了沉默。
“这位姑娘是从外地来的吧。”白胡子老头说道。
初绮点头,表示默认。
“姑娘有所不知,凡是被傅贯娶的女子,每一个都消失不见了。”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消失不见?”初绮问道。
男子欲言又止,说道:“赵婆婆,还是你告诉她吧。”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初绮旁边的赵婆婆身上。只见赵婆婆眼神暗淡,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一个月前,那赵贯还不是这样的。那时的他虽然不富裕,但是他和她的妻子是出了名的热心肠,乡邻们都被他们帮助过,都挺喜欢他的,他们小两口的日子过的也算甜蜜,很安定。”
赵婆婆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一个月前,赵贯突然建了新的宅院,当时我们以为他发财了,就都去祝贺,他当时也很开心,大摆宴席。我们当时也没多想,喝的醉醺醺的,并没有发现小雨有什么不对劲。”
“小雨是他的妻子吗?”初绮问道。
赵婆婆点点头,又接着说道:“小雨无父无母,是我在河边捡到她,把她抚养长大,她从小就善良温柔,可是,却遇到了不测。”说着,眼底泛起泪光。
“遭遇不测?她是出事了吗?”初绮问道。
“宴席上,我们都喝的醉醺醺的,但是我发现傅贯鬼鬼祟祟的,便留了个心眼。我还在疑惑,小雨为什么不出来招待我们。然后我看见傅贯避开所有人,手里抓着一只刚杀掉的鸡进了屋里,那鸡还流着血。我觉得很奇怪,他杀了鸡去屋里做什么,就跟了上去,然后我就看到小雨她……不对,她不是小雨,那个妖怪在吸血。”赵婆婆说道。
“妖怪?”初绮继续问道:“现在的小雨是妖怪?”
“是啊,吃人的妖怪。那是还只是吃牲畜,乡亲们听我说过后很害怕,就再也没有去过他家,甚至有些人都有了搬走的打算,可是啊……”赵婆婆停了下来,欲言又止,初绮也明白了她没说完的话。
“都被杀了是吗?”初绮说道。
“是啊,她威胁我们不让我们出村,说只要不出村就会安然无事。可是,过了十几日,傅贯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到处纳妾,被他接走的女孩,都再无音讯。”赵婆婆说道。
“很有可能是妖怪在作祟。”初绮说道。
“现在,他又要我们交出年轻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啊。”赵婆婆拍了拍大腿说道。
众人一片沉默之际,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婆婆,这次让我去吧!”闻声望去,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孩从人群中挤出来:“这次就让我去杀了那妖怪吧。”
“不可啊,秀秀,我答应过你姐姐,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的,你姐已经遭遇不测了,你不能再去了。”赵婆婆站起身,激动的说。
“就是因为姐姐不在了,我才要去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