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梦魇

自从不小心看到边伯贤手腕内侧的那个印记之后，裴诺的心里就总是萦绕着一些奇怪的记忆，一闪而过，在她想要捕捉的时候，它又像水在指缝中一样灵活溜走了。

“裴诺醒醒！”她迷迷糊糊，好像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她费劲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却像黏住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你真的要杀她？！”

“不然救不回来啊。”

是……寻谟？！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们好像在争吵。

触感，有人轻轻用手触碰了一下她的脖子，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拥进了怀里。

“你一点都不心疼吗？”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陌生但是又莫名熟悉。

她更想睁开眼睛了，突然间，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但是看得并不清楚。

好黑啊……

四周充斥着阴森的气息，裴诺用力睁着眼睛，努力打量房间里的事物。

这个男人……为什么有圣光？

可恶啊，裴诺心里暗自吐槽，不远处的寻谟一袭黑衣，她还能看得清他，但是至于这个把自己搂在怀里的男人，圣光是遮得严严实实，她一点都看不清楚。

这都不让看啊？但是为什么有种熟悉感？

寻谟一袭黑衣，黑色的帽衫把他的上半边脸遮得严严实实，但是裴诺能感觉到，或者说是记忆中这个人就是寻谟。

寻谟把头稍微抬了抬，然后转过身去，裴诺看见他脚边似乎躺着一个人，身影很模糊。

一阵白光闪过，然后房间就恢复了黑暗。

“好了，把她交给我。”寻谟擦了擦手指，转过身来面对着两人，冷冷吐出一句话。

“你真能保护好她？万一再死一次……”那个男人很犹豫，她听得出来他很舍不得。

“在我这里，她就是最安全的。”寻谟走近，然后把裴诺打横抱抱了起来。

寻谟将她往怀里抱得紧了紧，然后画面一转，那半真半假的触感也随之消散。

“我会找到你，无论你在哪，永远。”

又是圣光，周围模模糊糊的，裴诺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她看到的是吴世勋。

并不是说她真真切切看到的是吴世勋的脸，而是她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个男人是他。

只见他拿起一把匕首，轻轻往嫩红的指尖上划下去，一颗颗血珠很快就流了出来，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翻了个面。

他将指尖连带着上面的血往她手腕处摁了一个印记，猩红的颜色烙印在她心底。

此刻她只觉得她浑身上下都很热，像是要蒸发了一样。

那个原本猩红色的血迹开始变成金色，刺着她的眼睛，然后金色开始干涸，牢牢印在她手上，就如同刀刻斧凿一般。

吴世勋默默注视着她，她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神情，不知道他是自愿还是被迫。

她隐隐约约觉得，那就是仙族的某个契约。

没等她好好消化这一个场景的信息，一阵眩晕以后，她就从吴世勋面前倒了下去。

“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你了，希望你不要死。”

重要？所以那就是个契约吗？什么契约能让吴世勋跟她缔结？

“裴诺！”

裴诺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某个熟悉的嗓音一喊，正在往躯壳里缩回，那种眩晕的感觉逐渐强烈，她都快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一阵冰凉的触感降落在她额头上。

瞳孔骤然一缩，裴诺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你刚刚怎么了？”

她迷茫地环顾着四周，听到有人在同她讲话，才恍恍惚惚地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

吴世勋。

吴世勋？！

这是梦吗？我不是还在我的房间里睡觉呢吗？

“你到底怎么了？梦游到我这里来。”吴世勋放下搭在她额头上的指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道。

“啊？我梦游了？”裴诺再次迷茫地环顾四周。

金碧辉煌的大殿，这是吴世勋的寝宫。

什么？！梦游就算了，我还梦游到吴世勋床上来了？！

“你做了什么梦？你突然走到我的床边然后砰的一下就倒下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吴世勋一脸诧异地看着她，给她递了一块湿毛巾。

“擦擦，赶紧清醒清醒。”

裴诺若有所思地盯着地上的地毯，自顾自用毛巾抹了抹脸。

“看不清，有光。”裴诺摇了摇头，失望地看着吴世勋，似乎是在懊悔自己没能看清梦里的是谁。

“一点都不知道是谁了吗？”吴世勋继续问，他接过毛巾把它放回金盆里。

“好像看到了，但是不确定。”裴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你也在场。”

“我？”吴世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一开始不是你。一开始有两个人，我好像晕了，一个人扶着我，另一个人是寻谟，他似乎把什么人给杀了……”裴诺闭着眼竭尽全力地回想。

“然后就是你了，你把你的血印在了我的手腕上，然后血变金了。”裴诺深呼一口气，睁开眼睛。

她发现吴世勋的眸子里好像有些什么她从没在他眼里看过的情绪，好像是惊慌，又好像是畏惧。

“可能是梦而已吧，别想太多了。”吴世勋移开目光，拿起一件纱制披风，递给她。

等她接过去再抬起头时，吴世勋已经一如既往地变得高冷起来了。

她没有再在他的眸子里窥见什么别的情绪。

真的是梦吗？吴世勋肯定在隐瞒什么。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发现自己的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边伯贤霸占了，她叹了口气，只得把被子挪一挪。

“姐姐去哪了……？”边伯贤听到声响后，从床上抬起头，他揉了揉眼睛，用酥软的声音说道。

“你从床上下去成不成？”裴诺叉着腰，无奈地看着这个睡得四仰八叉的男人。

这都霸占了整个床了，还让她怎么睡啊？

“不成，贤贤就要在这睡～”边伯贤把被子从裴诺手上扯了过来，翻了个身就要继续睡。

裴诺拽着被子的一角，用力一拉，边伯贤身上的被子就被扯了过去，他感受到被子的流失，翻过身来。

他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拽，裴诺便一点也拽不过去了。

他委屈地看着她，“姐姐真的要赶贤贤走嘛？”

还没等裴诺回答，他便用力一拽，裴诺连带着被子往他身上栽去。

边伯贤死死地抱住裴诺，另一只手散了散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不是边伯贤你……”

边伯贤把头往裴诺肩上埋了埋，低声说道，“该睡觉了姐姐。”

今晚热得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