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

　　“小鹿。”盛小缘停稳车子，带着笑意的回头，“阿姨可以这么叫你吧。”

　　鹿盼儿慌乱的回过神来，胡乱揉了一把眼睛：“可以，阿姨。”

　　“咱们到地方啦，以后接送你阿姨全权负责。”盛小缘很温柔，温柔的像鹿盼儿梦里的妈妈。

　　“嗯嗯！”这次，鹿盼儿没有拒绝，“麻烦阿姨啦，我晚上去帮傅忆诺同学补习！”

　　她没有小名，从小爸妈就喊她扫把星，死丫头，赔钱货。头一回，有人这么温柔的叫她的名字，温柔的唤她作小鹿。

　　第一次，第一次想要麻烦一个人。不是贪图搭车方便，路上能节省时间，而是想偷偷沐浴在家的温暖里，哪怕只有这十几分钟的车程。十几分钟的温暖，也够了，她不奢求别的。

　　“小诺啊，帮小鹿背书包上去。”盛小缘是真心疼鹿盼儿，看着只有七十几斤，瘦的皮包骨。

　　“得嘞。”他本就打算这么干。

　　跟在鹿盼儿身后，一连爬了四楼。鹿盼儿住401，傅忆诺在402。

　　“看你不太开心，愿意的话来找我聊聊天。”傅忆诺把书包递给了鹿盼儿，先开门进了家。

　　开门的手顿了一下。

　　她被关心了，第一次有人在意她的心情。恍惚间，整个人好像飘在云里了一样，有些虚幻。

　　“你要死啊，不进来在外面干嘛。”王静雪打开门，拿着锅铲，没好气的骂，“放学回来了进来帮家里干活啊，真是生了你这个赔钱的烂货。偷懒耍滑的把戏跟谁学的？”

　　鹿盼儿从小就一直帮家里干活，到六年级往后，更是几乎包揽家里所有活，洗衣做饭打扫......

　　上了住宿制高中，王静雪自然是不习惯又需要自己忙碌的日子。

　　鹿盼儿心里有些落差感，却没有委屈伤心或是生气的情绪，她已经麻木了。

　　“对不起。”鹿盼儿低声道了歉，匆匆进门。

　　围裙在王静雪身上，鹿盼儿把书包放在客厅椅子上就匆匆钻进厨房继续炒菜。她看到炒好放在碗里的鸡蛋，和一旁备好的番茄，豆芽，就闷声开始炒菜。番茄炒蛋，醋溜豆芽很快就出锅了。都是很简单的家常菜。

　　“你看你这鸡蛋炒的，明显就炒过火了，扫把星。”鹿有财皱着眉头斥责一旁站着的鹿盼儿，“不知道提前倒好酒吗，上一个月学把脑子上没了？”

　　鹿盼儿没有抬眸，垂着眸子听完了斥责又回身去冰箱拿冰好的啤酒。

　　虽然她不知道扫把星和鸡蛋炒老了有什么关系，甚至这鸡蛋都不是她炒的。

　　但是无所谓不是吗？

　　反正她只是他们生下来的出气筒。如果能选择，她不会选择出生，至少不会选择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可是她没得选。

　　打开冰箱，发现已经没有啤酒了，她低垂着眸子走到厨房，也没有啤酒。走回餐桌前，她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没酒了，我去买。”

　　“不知道提前买吗，死丫头，丫头片子就是没用，还不是给别人家养孩子，到时候彩礼多多的要，就冲这张脸我看也能要......”

　　在鹿有财的讥讽叫骂声中，鹿盼儿走出家门。心头拧巴的痛感直充大脑，蔓延到全身。她感觉，身上的血液好像都没了温度，手脚格外的凉。

　　眼眶酸涩，却干干的，没有眼泪涌出。心口堵着，却感觉不到委屈。

　　叹了一口气，认命的下了楼。

　　“哟——”

　　刚走到烟酒店门口，恶意拖长尾音的尖锐女声就传进鹿盼儿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