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因为你上学,家里也不会这么大压力,老话说的一点没错,女孩就是赔钱货。”
“我们没本事,没钱,供不起你,要不你别上了。”
“你这张脸,算命的看了都嫌你,你要不趁早出去挣钱。”
“付出就是要回报,养你这么多年,花了多少钱了?”
“要不是因为生你的时候伤了身体,我跟你爸这么多年早就生出儿子,熬出头了!”
............
钱!
坐在楼顶,任由夹杂着海水咸腥的晚风拂面,钻入鼻腔,在大脑蔓延开。鹿盼儿穿着单薄的白色睡裙,痛苦的记忆在大脑中不断翻涌,与海水的咸腥在大脑中杂糅,令她反胃。
过去的回忆每一帧每一页像走马观花,在眼前浮现,幻化出无数把尖刀,狠狠地刺痛她的心脏。
钝钝的疼,止不住的疼。
她,好像被抛弃了。
更准确的说,从出生开始,从重男轻女的父母看到她缺失某一部件开始,她从来没得到过爱,片刻也没有。
他们总是习惯性的把一切苦难归咎到自己身上。她也想,她也想是个男孩,可是这不是她能选的。
鹿盼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角,她时常幻想,这是公主的华丽白色睡裙,丝绸材质,精细设计,手工缝制......是爸爸妈妈满怀爱意送给唯一的女儿的礼物。
事实上,这只是一件邻居姐姐不合适了的,被水洗揉搓到发白起球的二手睡裙,被不想花钱的妈妈要来的二手睡裙。
吹了半宿风,鹿盼儿还是决定好好生活,人生没有一帆风顺的,不经一番寒彻骨,哪来梅花扑鼻香。
事实是,梅花香是因为她本来就是梅花,而不是因为经受过所谓彻骨寒。
事实是,这句话已经被鹿盼儿用于自我安慰快十年了。
鹿盼儿生的很好看,明亮的杏眸,小巧精致的鼻子,白嫩的皮肤。小时候就有人挖掘她当童星,可父母认为是骗子,纵使不是骗子女孩子也不能抛头露面,存着私心让鹿盼儿考个大学,毕业就嫁人,“卖”女儿为以后的弟弟尽可能多的赚些钱。
只是这弟弟,生了十六年,都没生出来。
“你别想不开,回头看看这个世界!”虽然世界不是那么美好,但是他坚信未来仍存希望。
少年清澈好听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但是这声音却是陌生的。
她住在临海的老房子里,周围的邻居相互都认识。
“我没想不开。”鹿盼儿收回本来悬在半空晃悠的腿,转身站起来,朝着少年走去,“谢谢你。“少女忽然凑近,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甜甜一笑。
鹿盼儿身上,有很干净的皂香。
少年脸颊不可见的红了红,低头,垂眸,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身边一阵清风拂过,夹杂着皂香,抬眸,身边已无少女身影,回头,娇小的背影消失在天台。
这场邂逅于少年而言像深夜的梦一样,有些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