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的板栗树枝繁叶茂,一个个圆滚滚的刺儿球挂在枝头荡秋千。
傻春儿嫌树下蚊子密,不肯过来,跟墨点儿守着筐子蹲在远处。
林先竹拿竹竿子捅了捅树枝,几个饱满的刺儿球就争先恐后地飞下来。
姜宁捏着火钳夹起一个,轻轻地摸了下上面的尖刺儿。
嗯~真扎人啊!
姜宁朝林先竹看过去,莫名其妙的,林先竹也一脸诡笑地望过来。
“哐——哐——”
林先竹飞起一脚踹在树上,姜宁也一点形象不要地抬腿就是一下蹬在树上。
可怜的树树无缘无故地挨了两脚,委屈死了,金豆豆,哦不,刺球球不要钱地往下洒。
两个一肚子坏水的人落荒而逃。
姜宁扔了火钳:“好歹毒的歹毒。”
“好可怕的寡妇。”林先竹不客气地回嘴,喘着粗气倒在地上。
“嘶——嗷——”
林先竹刚沾到地上,就一声惨叫弹起来。
定睛一瞧,火钳边上正躺着一个刺儿球,不是姜宁刚刚捡的又是谁。
“姜宁!”林先竹无能狂怒。
“哈,哈哈哈哈哈!”
姜宁也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幸灾乐祸地笑得喘不过气。
剩下的工作就留给勤劳的傻春儿小朋友啦。
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天角,天光山色浑然相融,熠熠生辉。
林先竹就着石头砸开刺挠的外壳,几下择出里头嫩得能掐出水的板栗,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
远处傻春儿背着小竹篓,捏着火钳捡打下的刺儿球。
边上,姜宁手里转一根狗尾巴草,嘴里快活地吹着婉转的调子。
远处麦浪翻滚,此时岁月静好。
无论多少年后,林先竹再想起这一刻,还是会遗憾地感叹多么美的日子啊!
“姜宁,我要走了。”
似乎是他早就决定好的。
“啊?什么时候?”
对于林先竹的决定,姜宁并不意外,她还没忘记他是一名游医呢。
就是心里有些舍不得,哪里还能碰见愿意和她这样疯的人呢?
“马上。”林先竹表面维持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师父交代我的事还没做呢,我可是……”
“要悬壶济世的神医~”
姜宁摇头晃脑地抢过他的台词。
“回去我就马上做饭,尝尝我做的烧鸡再走吧。”
姜宁起身冲傻春儿招招手。
“不了。”林先竹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留个念想吧,你的手艺我信的,免得我吃了老惦记着,哪有心思给人治病。”
姜宁轻笑出声:“那就便宜我了,我今天可要加辣,大大滴辣!”
也是,留个念想吧,姜宁这样想着,记得回来吃,我的朋友。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一壶浊酒尽余欢……”
姜宁的歌声随风飘得很远,很远。
……
夜里。
“真真是可悲啊……”
空荡荡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听在姜宁耳朵里只觉得心里发毛。
她猛得一回头,和上次梦里一样,那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仍是一身素衣,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觉得这什衣服比上次还要惨白几分。
女孩神情染上愤怒,语调却还是空灵得没什么起伏,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真真是可怜。”
姜宁被吵得有些头疼,心里浮上了不满。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质问的话却堵在姜宁的喉咙里,无论怎样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啊——”
姜宁从这个古怪的梦中惊醒,大口喘息,额头上还挂着冷汗。
笃、笃、笃。
窗边有人在不停地敲打。
“姜宁,是我。”林先竹蚊子一样的声音从缝隙传进来。
姜宁觉得自己梦还没做醒,林先竹不是已经走了吗?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姜宁:“天龙盖地虎。”
林先竹:“……”
林先竹无奈:“小鸡炖蘑菇。”
对上了暗号,姜宁才放心地打开了窗户,脸上还挂着半梦半醒的迷离。
“哟,惦记那口也不至于大半夜……”
“没功夫跟你打嘴皮子了,你仇家找来了,你赶紧的把要紧的东西拾几样!”
林先竹语速飞快,姜宁大脑瞬间开机,奔到床边从枕头下掏出藏好的银票揣进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