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就要这效果。”常明拿出手机一看,是“疤老二”白迦茗打来的,就给挂断了。“朋友催我出去玩,爷爷,差点忘说了,四叔做了海参松茸牛肉包,快被二伯吃完了,娴姑姑给你留了个,叫我送来,结果路上被雀儿叼走了。”常明边说边走,走远了。片刻后,他推开玄色大门,走出砖爬老藤、瓦生青苔的常家六合院,回拨了电话。
“喂,小白哥哥,啥事呀?噢,这样啊,那行,我这就过去。”
常明嘴角上扬,乐了。白迦茗打来电话,竟然是邀他共议大计,对付猛兽一伙。这摆明了鸿门宴一场。怎么可能以两三处淤青练就一招豚跳,成为疤门中人,就换取了信任。多半是要动手。想来昨日是因为叶晓筱在场,白迦茗才没什么动作。
明知山有虎,常明还是决定赴会,他倒是要瞧瞧疤老大的菜是荤是素,到时再琢磨胃口得大得小!不过是打车去还是坐地铁呢?考虑到零花钱严重不足,再加上碰头地点是地铁站旁,常明选择后者。可挤进地铁时,常明又后悔了,四面人墙围得他跟坐了牢似的。冷气中混杂着人们呼出的热气,造出闷闷凉意,还有香水气和汗臭的合起来扑鼻,把脑袋都给熏晕乎了。那站还是终点的吉乐站。
好不容易熬完全程,出了站,迎面一辆伤痕累累、说是废品也不为过的面包车。周围连共享单车都没有,马路上,行驶中的车辆极少,可见是荒凉地段。行人也寥寥,距离近的,唯有面包车旁的疤门掌门白迦茗和他的门徒们。其中,最惹眼的是两个非主流,一个紫毛,寻常来说紫是高贵的颜色,但放在他头上反而低劣,人还瘦得像猴,褪色褶皱还破损的衣服散发着贫穷气息。另一个黄绿杂毛,撞了草地的配色,耳朵打洞,身上纹身,抡着棒球棍,就差在那张冷脸上刻个“生人勿近”了。这应该就是疤老大的另一位左右手,齐单瑾,内线给常明发过此人的照片,且附上了“小心疯狗”的提醒。然后是需要常明仰望的大个子,他脸大体壮,唯独眼睛小,好比两颗枣安在了冬瓜上。常明努力控制面部表情,转移视线,生怕笑出声会被拎起来一脚踹飞。常明与寸头哥对上了视线。寸头哥穿的是一身黑,戴着小圆墨镜,看上去像兼职算命的黑社会,五官似曾相识。常明定睛一瞧,这不被自己剃过头的向安戎嘛。
向安戎邪魅一笑,算盘都打到脸上来了:“来得挺早嘛。”
“大傻逼,失敬失敬,新发型不错。”常明抱拳作了个揖。
“小矮屌,免礼免礼。”向安戎回道,用的是国骂的基本结构。
还有个薛梓烨,不染发,不戴配饰,不穿怪衣服,被周围的不良少年一衬托,显得格外清爽,张口就是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都很合理。常明把他当成了怪胎来戒备。外表正常和内心扭曲毫无关系,初见薛梓烨那又哭又笑的表情,常明就已留下了深刻印象。哭与笑加起来,放在薛梓烨的脸上,给常明的感觉是滑稽与诡异。
“哈喽!”薛梓烨睁大眼睛,要弹出来似的,像是吓人玩具。
“这位就是咱们的小师弟,常明,他昨天通过了滑板考核,成功加入我等疤门,大家热烈欢迎,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几位都是你的师兄。”白迦茗还是黑白卫衣和金丝眼镜,他刚说完,一个个就叫嚷了起来:“我是你师爷。”“那我就是师太爷。”“你师祖宗。”……常明聊了半天才知道大个子叫袁建,外号大元帅,袁建大确实大,就是元帅这词,不怎么贴切,他并没有统揽全局的气概,看着还有些愚钝,应该是袁这个姓谐音而来的。紫发叫朝戈,性格内向,不爱说话,是白迦茗请来的司机。
“接下来要去哪,还要等谁吗?”常明问道。
“等宁小姐,亓宁。”白迦茗只回答了后一个问题。
“话说筱筱今天不来吗?”常明又问,这叶晓筱既是朋友,也是挡箭牌啊。
“筱筱啊,她不喜欢和我们一起玩呐。”白迦茗摊手。
正常的女孩子哪会喜欢跟你们一起玩?她看上你纯属鲜花难逃牛粪运。不知那位宁小姐,是眼光不好,还是脑壳不太正常,常明正想着,迎面走来一个少女。她的穿衣风格简单,和白迦茗一样也是黑白,黑色吊带裤搭白衬衣。身材瘦削,唯有脸上带点婴儿肥,皮肤细腻如双皮奶,五官匀称,偏柔和,目似轻咬了一口的荔枝仁。风把她的头发吹得略显蓬松。这样一位秀色可餐的美女姐姐,走来和他们站在一起,突兀极了。
“宁宁酱,你看我这新发型帅不帅呀?”向安戎单手捂脸拗造型。
“像是从监狱里出来的。”亓宁说是这么说,眼睛却看着常明,似乎出于礼貌,嘴角微微往上,似笑非笑。“你就是常明吧?我叫亓宁,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