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某个星期五,我寻思着课本上的知识,走出万法五中的校门,是快要毕业的初三学生。小强式烦闷如影随形,就像后背发痒挠不到那样。本不以为然,面带招牌笑容,和朋友们挥手,看他们坐上车,嚷嚷好几遍,下星期再见呦!然而那种烦闷并未因注意力的转移而消减半分,反而更加强烈。我看向阴沉沉的天空,灰不溜秋的云朵宛如巨大怪兽张开嘴巴,贴近满是食物的餐桌。人类既渺小又容易受影响,所以,我的心情大概是被低气压影响了吧。还记得那时的我想要一双能够拨云见日的大手。只是不再看天。
跑吧,跑起来吧!郑恺,我对自己说,然后照常跑步回家。
二,三,四,轻声喊,慢慢跑。其实怪不好意思的,我每次跑步都会想象老爹跟在身后。他当然不在我的身后。他只有在休假时才会和我一起晨练。那时,我只要一直向前跑就好了。倘若没跑好,身子骨懈怠,就会被提醒,是一声“阿恺”。
他还教过我军体拳,也是站在我的身后,用声音纠正我的动作。刚开始练习时,他会叫我放空脑袋,练习一段时间后,他会叫他动动脑子,后来比较玄妙,大概是身与思的融合,每招每式似乎都暗藏着变化,练着练着,我也就长大了。
二,三,四,轻声喊,慢慢跑。跑步是跑不出什么花头来的,但老实说,一想象老爹在身后跟着,脚步便愈发稳健,而那所谓的低气压带来的烦闷,也随之消失了。可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像是女孩子,或是还未变声的男孩子。
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我!不知从何开始,这句话就成了我的本能。我卯足劲,仿佛五十米冲刺,朝声音的源头奔去,也不管能不能改变什么,去了再思考。这并不是理智之举,但我对这份不理智,从未感到半分后悔。我后悔的是自己的无能。
“呦,这不是我郑恺哥哥嘛!”常明的腔调好似梁山好汉。一说完,他就把手上的超大杯奶茶交给了严灿,然后走到郑恺身边,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劫掠桌上的蛋挞,丢进嘴里,吃了几个蛋挞,他又拿起了郑恺的那杯奶茶。而郑恺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任由常明揽着,吃他的蛋挞,喝他的奶茶,还吐糟道:“齁甜!”
原本在大声嚷嚷、玩着游戏的番茄人窃窃私语了起来。他们认得以陈浪野为首的猛兽一伙,也认得五中的郑恺。对于多少沾点坏成分的学生而言,不认得是不可能的,而原因是自己的某位大哥可能就被他们收拾过。猛兽一伙的威名是在前年打响的,而郑恺,小学那会就声名远扬了,从“警察儿子”到“小天王”再到“正义使者”。番茄人里有个记忆力不错的,他喃喃道:“我听说那哥们和猛兽一伙在初中时就有纠葛来着,还在建筑工地干过架,现在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小毛,快,去楼下买包瓜子来。”
“游戏还没打完呢,哎呀,我又死了,都怪你啦!”
“游戏什么时候不能玩,你这时候不买瓜子,待会我们就没得嗑了。”
“拿钱拿钱,对了,萧哥去年就是被他们搞的,我们要不要……”
“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小毛,手机放下,快去买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