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常明蹲下身子,温柔地说道:“为了以防打错人,我们有一套专门鉴别身份的程序,如果你不是向安戎的话,就大声喊,向安戎是个超级大傻逼!”
这种场面向安戎不是第一次见,只不过以前他都是站在人多的一方,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沦落到孤立无援的地步。困惑因“阿崽”和“疤老大”这两条线索而有所缓解。“阿崽”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而“疤老大”,与其有纠葛的人物太多,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思考内层的因果关系不是现在该做的,现在该考虑的是要不要跟常明一起喊的问题,一边是士可杀不可辱,另一边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经过五秒思虑,向安戎喊道:“向安戎是个超级大傻逼!”
“哈哈哈,你还真喊啊,我们当然确定你是向安戎了。”常明忍俊不禁。
这仅仅只是开场白,十分钟的定时才刚刚开始。
复杂的负面情绪在向安戎心头聚集,不断拉扯着高高在上的理智。失去理智是真正的败北。鱼在砧板上失控,顶多跳到地上,不可能跳回自由的水中。他明白这点,但那些负面情绪并不会因此而消散。被欺骗,被伤害,何其新鲜的感觉。不知为何,他还想起了派出所警示牌上的语句,比如“打架成本高,下手需谨慎”、“不要打架,打输住院,打赢坐牢”、“派出所全天不打烊,请您最好别光顾”。脑袋里乱如麻。他破口大骂,他不想装死,他想挣扎,能跳到地上就跳到地上,跳到哪是哪。向安戎往前爬窜企图脱身,半蹲在他身上的严灿一屁股坐下,抓住他的手臂,好比是镇河妖的宝塔,让他空有力气,没有半点法子。接下来,每当向安戎喊出一句泄愤的话,林泽森就会踢上一脚。学乖了,或是累了,大概放弃了,向安戎不动弹,任由常明踩脑袋。他的黑白校服沾染了大片土黄和几处草绿,脸和头发上也有不少淤泥,不管谁见了都会觉得他不堪。
常明双手掐腰,说道:“真没劲,你是虾兵蟹将吧?”
突然,向安戎勾起手指,向前抓去,凶狠得像是要把眼前一切全都撕成碎片。堂堂的恶作剧之王,虽然是自封的,但怎么可能服硬。乖乖被踩住脑袋只是假象,他相信自己能抓住常明的脚踝,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他抓住了空气。脸和大腿根部因此挨了两脚,脸上的那脚轻,是常明的嘲讽,大腿的那脚重,痛到他叫出声来,林泽森下手最狠。他的手臂再次被严灿擒住了。他又打算用嘴巴去咬,用脑袋想出最脏的脏话,前者需要契机,后者需要灵感。向安戎的双眼满怀怒恨,却造成不了半点实质伤害。
“安分些。”陈浪野踱步而来,中途打了个哈欠,好像接下来的事很无聊似的:“向安戎,我们打你是因为你有错在先,错在欺凌他人。”
“我到底欺负了谁?你倒是说啊,陈浪野,我真是瞎了眼,把你们当朋友。”
“阿崽,程道宰,至于其他人,不用我说,你也有自知之明吧。”
“好啦,大傻逼,你再忍忍哦,我帮你联系同伙。”常明拿出手机拨打了备注为“疤老二”的电话,又对严灿说道:“阿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都被抓伤了。”
“我没事。”严灿耸肩,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口。向安戎安稳多了,他便不再用重量压制,改用蹲坑姿势,而双手仍牢牢地抓住他的胳膊,如同枷锁一般。
电话接通了。常明打开免提,兴致盎然:“喂,白迦茗,啥,不要说真名,行吧,小白哥哥,我刚才教训了一个人,现在不知道要干嘛,你有什么主意吗?”
“给他一个大嘴巴子试试?”
“是你的手下噢,猜猜他是谁。”常明抓住向安戎扎好的头发,提起来摇了两下。
“哇塞!这么惨的嘛,是歪歪还是老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