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音见他毫无反应,松开他脖间的限制,转而擒住叶霜的下巴,在脸颊两侧肌肉加大力气,强迫他张嘴,确认舌头上没有咬痕才放开他。
指间残留的烫意让祁音略微失神。
叶庭玉他,似乎,发烧了。
岂料在祁音失神的片刻,锁链哗哗响动,疲累的眩晕感令叶霜无力地昏倒在他身上,宛若一只濒死的天鹅。
在重力牵扯下,锁链迫不及待在这只天鹅身上留下更多伤痕。
祁音轻叹一声,无奈地催动灵力,镣铐应声而开。他脱下叶霜湿透的中衣亵裤,把黑色外套覆在叶庭玉身上,遮挡住他裸露的躯体,随后抱起青年来到床榻前,轻轻将他安置其上。
包裹在锦被里的叶霜还在微微颤抖,被废去灵脉的他如今格外脆弱,宛如一只残损的蝴蝶,稍有不慎就可能殒命。
祁音顿时非常懊恼自己亲手泼下去的冰水,他本想在迷情药的作用下好好捉弄叶霜一番。
他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叶霜的脉搏,微弱的跳动令他心惊。
祁音一刻也不敢停,握住叶霜手腕,不断往他的身体里注入灵力,试图减轻面前青年的痛苦。
源源不绝的灵力保住了叶庭玉的生机,祁音随即捏碎纱幔上坠着的灵玉,宫内的医官应召而来。
年轻的医官望见悬在红色纱幔外三尺远的细线心下了然,这约莫是君上那位不愿公之于众的爱人,地位尊贵。
若是清醒的叶霜知道医官此时的想法,心里指不定怎么嗤笑。
这厢沉默的医官尽职的通过金线为贵人探脉,于是沉默的医官更加沉默,他怎么也没想到对待人界凡民如此宽仁的仙君,竟会下如此烈性之药,更没料到这位贵人竟是个男子。
惊愕的心情令医官的脸色变幻莫测。
祁音瞧见他的神情,有些急切地问道:“林医官,庭玉他,情况如何,可有大碍?”向来冷静的声线里难得出现了慌乱。
林江下意识松开细线,退后一步拱手轻声禀报:“回君上,有灵力及时温养,贵人暂时并无大碍,只是感染风寒,服用臣开的几味药便可痊愈。然贵人体内药物未清,须佐以净毒丹。”
“另外”,林江停顿了一下,“君上,恕臣多嘴,贵人身体不比修士,君上在床第之事上还是节制些为好。”
听到林医官的话,祁音清俊的面庞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不过他并未多言,让林江留下药物后便允他告退了。
祁音左手掌心的温度越来越高,隔着玉白瓷碗将净毒丹化为青水,右臂揽起叶霜的腰,对着他那因发烧而格外嫣红的唇瓣缓缓灌了进去。
昏睡中的叶霜因嘴里突如其来的苦涩味道无意识皱了皱眉,很快被祁音抚平。他耐心地用同样的方法喂下叶霜伤寒药。
末了,往他的口中塞了一颗蜜糖。
从前在天心城,叶霜便格外怕苦。
尽管心中恨极了叶霜,祁音也不得不承认,他始终无法狠下心折磨这具拥有酷似顾枫面庞的躯体,那张相似的脸会令他的心莫名柔软。
对付这个本该是仇敌的阶下囚,他向来有超乎寻常的耐心。
其实无怪乎林江会多想,纱幔上的鸳鸯戏水图案,殿内一应的红色陈设像极了大婚的布景,颇有几分椒房专宠的意味。
或许就像叶霜身份败露时质问他的那样,祁音爱的也许只是年少时一道飘渺的幻影。
既然叶霜杀了那道幻影,就合该做个替代品陪在自己身边,好宣泄自己永无止境的恨意,不是么?
事到如今,祁音根本分不清恨意里到底纠缠着多少偏爱。
停下不切边际的回想后,祁音摸了摸叶霜的额头,确认退烧后,有了倦意的他躺在青年身侧,缓缓将昔日的魔君拥入怀中,莫名生出些岁月静好的错觉。
覆在两人身上的锦被华美无比,鸳鸯图案更是显眼,仿佛二人本就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中间从未隔着血海。
满殿的烛火在灵力化作的微风中轻轻熄灭。
祁音想:就这样在一起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似乎也不错,他们以后会有漫长安宁的时光。
这么想着,祁音抱着叶霜安然睡去。
浓墨般的黑夜里,悄悄酝酿着数场盛大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