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夜色如幕布般笼罩在霍格沃茨城堡,成千上万只蜡烛漂浮在星空穹顶。满脸好奇的新生和老生坐在一块,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充盈了整个礼堂。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穿着星星睡袍的老人站了起来。他雪白的胡子编成小麻花辫垂下来,半月形眼镜松松垮垮地架在宽大的鼻梁上。
这样的装束让他看上去像个普普通通陪孩子们喝茶的慈爱老人,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位就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
他把魔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用了一个“声音洪亮”咒,放大数倍的声音在礼堂响起:
“安静!”
声音在偌大的礼堂波纹般回荡了一圈,原本喧哗的人群在一阵躁动后静了下来,几千双眼睛齐齐看向台上。
“在晚宴开始前,我有一些事情要宣布。”邓布利多嗓音平静地说,“首先,本学期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一职由卢平教授担任。”
教师席上衣着朴素的瘦高男人随声站了起来,朝台下笑了笑。他目光扫到墨提斯时微微停顿,显然是认出了她。
墨提斯朝他友好地微笑,同时注意到教师席上斯内普教授的脸色难看得像是生吞了一只美洲大蠊。
“其次,由于一些特殊情况,今年摄魂怪将入驻霍格沃茨作为看守。我要警告你们,离禁林远点。以及晚上最好在寝室乖乖睡觉。”
摄魂怪要入驻霍格沃茨?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交换了个眼神,低头小声议论起来。一阵嘀嘀咕咕,像是水开时泛起的泡沫。
邓布利多好像没听见一样,说话时胸前的大胡子一颤一颤,“最后,笨蛋!残渣!哭鼻子!拧!”
同样的发言墨提斯已经听了六遍。她对摄魂怪的入驻接受良好,毕竟还有个连杀十二人的阿兹卡班逃犯流落在外呢。
她并不如何关心这些,饥肠辘辘让她一心只盯着面前的拉文克劳长桌。
邓布利多挥了挥魔杖,下一秒各色各样、琳琅满目的食物凭空从桌上出现,填满了整条长桌,喷香的味道让奔波了一天的疲倦的学生们食指大动。
她拿起刀叉,刚切开一块小羊排,左肩就被人拍了一拍。
墨提斯向左看去,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再转头,姜红色长发的双胞胎在她右耳边齐齐出声,嬉皮笑脸:“嗨!这边!”
“……”令人熟悉的把戏。墨提斯无语了一秒,看着两人一左一右地挤开小鹰们并且熟稔地坐在她身边。
“乔治,弗雷德。”墨提斯叉起一块羊肉粒,“晚上好。希望你们是有要紧事来找我。”
“太令人伤心了,墨缇。”左边的韦斯莱捂着心口说。
“一个暑假没见面了,难道你就不想念我们吗?”右边的韦斯莱夸张地擦着干燥的眼角。
“想念,当然想念,”六年来,墨提斯已经深谙和双子的相处之道,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只要你不害羞害羞的就是他们。她面不改色,“简直是日思夜想。每天午夜梦回想起来我都要掉眼泪了。”
乔治刚往嘴巴里塞了口蓝莓蛋挞,闻言被呛了一下,“咳、……墨缇,你还真是越来越——”
“让人吃惊了!”弗雷德接上话头。
“多亏两位的指点。”墨提斯谦虚地颔首。
“梅林在上,为你的成长鼓掌,墨缇!但是也许我们该说正事了,乔治。”
“我想你说的对,弗雷德。”
两人一左一右搭上墨提斯的肩膀,把她压得矮了一截,左边那个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块平平无奇的小饼干。
“当当当当——!”弗雷德模仿着麻瓜的开场音乐,他很快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这就是要给你看的东西。”
墨提斯回忆着暑假收到的信里的内容,很快回答上来,“……金丝雀蛋奶饼干?你们做出来了?”
“是的,我们不仅做出来了,”乔治满脸骄傲地说,“而且成功了!”
“不过——”
“不过——”
双胞胎对视了一眼,“不过变出来的,是只秃顶的金丝雀。”
“哦天呐,”墨提斯想象了下那副画面,顿时一阵牙酸,“那真是太糟糕了。”
“好在它时效只有一分钟。”弗雷德。
“不然我们可怜的弟弟罗恩就要一辈子顶着光秃秃的脑袋了。”乔治。
“到时候妈妈一定会杀了我们的。”弗雷德。
“你们在里面加了什么?”墨提斯把玩着手里的饼干,上面雕刻了只胖乎乎的小鸟,看上去还蛮可爱的。
“小柑橘皮,1/6的流液草,1/3科威尼花的草梗。”乔治。
“1/8鼻涕虫的触须,霸王蝾螈蜕下来的皮,普通牛奶,金丝雀羽毛。”弗雷德流利地把剩下的配料表背了出来。
……为吃这东西的人默哀三秒钟。
墨提斯无比佩服双胞胎的脑洞,她扶额,“你们是怎么想到把霸王蝾螈的皮加进去的?那东西比曼德拉草的皱皮还恶心。”
两个韦斯莱睁着一模一样的棕色眼睛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无辜。
“把流液草换成月光花,再加1/3的维客利树莓,可以解决秃顶的问题。”墨提斯飞快地在脑子里回想着《魔法生物大全》,“嗯……再加一些基尼蜂蜜,可以延长两分钟时效。”
“太感谢了,小墨缇!”弗雷德把一块芒果蛋糕塞在墨提斯嘴巴里,“你解决了困扰我和乔治两个星期的问题,果然不愧是你!”
“但是弗雷德,我们的资金也许有些周转不开。”乔治委婉地说。
他们的钱在买完制作金丝雀蛋奶饼干的原材料之后就用的差不多了,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去买月光花、维客利树莓和基尼蜂蜜。
“……如果你们可怜的股东不会被一块蛋糕噎死的话,”墨提斯艰难地吞咽下嘴里的芒果,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沾到的奶油,“她可以出资十个加隆。”
双胞胎喜笑颜开,从她手里接过一小袋钱币,“谢了,墨提斯!你真是最好的拉文克劳。成功之后给你分红。”
两人一有了想法,便坐不住了,随便吃了几口就匆匆离开。墨提斯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俩的背影消失在礼堂外,也站起来回宿舍休息。
……
回到宿舍,已经是星斗满天。墨提斯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把那些绘制有天狼星的星图好好地用墨水瓶压在书桌上。
她在宠物碗里放了满满当当的羊肉粒和蛋白,是托厨房的家养小精灵送来的。
喂完了猫,墨提斯打了个哈欠,拖着疲倦的身体去洗漱。她洗漱得很慢,出来时看见碗里已经空了一大半,而黑猫正趴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睡觉,长尾巴缠绕在身前。
她笑了笑,也换了睡衣上床。
一整天的奔波劳累在此刻涌上大脑,催促着眼皮沉沉地合拢。墨提斯很快睡着了,呼吸节奏变得均匀平稳。
沙发上的黑猫骤然睁开了双眼,灰黑色眼底赫然是一片清明。它确认床上的少女已经睡熟,于是跳下沙发,往门外走去。
……
六年级开学的第一节课,是斯内普的魔药课——也是墨提斯最不擅长的一门课。
原因无它,她在魔药方面的动手能力实在是太差了。明明课本上的知识记得一清二楚,但是自己动手去做时总会弄得一团糟。
这真的不怪她:谁能分清鲜绿和草绿的区别呢?谁又能精准到五秒地放入一盎司白鲜呢?这太难了。
墨提斯抱着有些沉重的心情踏入了魔药教室。教室里的人寥寥无几,她坐下,翻到无梦酣睡剂那页开始自习。
昏昏的光从天窗投入,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身黑袍冷着脸的魔药教授大踏步地走进教室,蝙蝠翅膀似的袍角翻滚。
他站在讲台上,背着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屋子的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
“今天的课程,熬制无梦酣睡剂。希望一个假期过去,你们贫瘠的大脑还没愚蠢到忘记坩埚的使用方式。”斯内普冷冰冰地说,“翻到第369页。”
哗啦啦一片整齐的翻书声。
“萨伦斯!”他突然高声点名,“熬制无梦酣睡剂的要点是什么?”
墨提斯几乎在他点名的下一秒就站了起来,面色有些白,语气很镇定地说:“在药剂变成浅灰色时加入半勺克罗多花粉,并搅拌三周半,先生。”
“真希望你的操作像你的回答一样漂亮,”斯内普看了她一眼,“坐下。”
遗憾的是并不如他所愿,墨提斯发挥的一如既往的烂。当她把那一瓶黏糊糊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药剂递上去时,内心平静得像是死了一周的尸体。
“很好,”斯内普油腻腻的黑发半遮住面上的冷笑,只露出一双嘲讽的眼睛,他无情地吐出一个字母,“D(糟透了)。晚上七点钟来办公室禁闭。”
旁边的小獾向墨提斯投以同情的目光——开学第一天就被关禁闭,对象还是最可怕严格的魔药教授,实在很难不让人怜爱。
墨提斯倒是习以为常,“是,教授。”
……
晚上,霍格沃茨城堡地下室。
墨提斯今晚的劳动任务是碾碎乌头和处理蟾蜍眼。她戴着红色龙皮手套,兢兢业业地挤出死蟾蜍的眼睛,把它们放在玻璃罐里。
这些任务并不难做,也不算繁多,她很快完成并且把东西分类摆好在架子上。
“教授,我做完了。”她向斯内普报备说。
斯内普正皱着眉头批改低年级的魔药作业,羽毛笔在纸上恶狠狠地划过,留下一个冷酷的T或者D。他头也不抬地把四瓶银白色的魔药摆在桌子上,“这个月的抗光照药剂。一周一次——如果你不想浑身起疖子的话。”
这才是他让她关禁闭的真实原因。
“谢谢您,教授。”墨提斯乖巧地把药剂揽入怀中。她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您是在准备熬制……”
乌头,又称狼毒草。它的用途一般只有一个,熬制狼毒药剂。但是这种药剂在《魔法药剂与药水》中并没有涉及,不属于霍格沃茨的教学内容。
“我想一个萨伦斯应该知道那是什么。”
斯内普竟然没有因为这多余的问话而直接轰她走。相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他心情很好的事情,语气都轻快两分,“毕竟理论知识一直是你的强项,不是吗?”
“……是狼毒药剂,先生。它们一般用于对付月圆之夜的狼人。”墨提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巧地回答。
“说得好,你的回答为拉文克劳赢得了两分。”斯内普扯唇没什么波动地笑了一下,语气恢复了原本的平静,“现在,你应该回寝室了。”
……
直到回到宿舍,墨提斯也没搞懂斯内普莫名其妙的问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斯内普确实是在准备熬制狼毒药剂。
预言家的天赋本能地让她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对劲,但没有水晶球她一时半会也无计可施。
“也许,真相只能等下周水晶球寄过来再说了。……”她喃喃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黑猫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