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缘尽情断 音问两绝

永琪从来不知小燕子的武功跟以前判若两人。

他的身上被小燕子凌厉的剑划过一刀又一刀，瞬间染红胸前的衣服，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烈，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周围，令他感到深深的窒息和压迫，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如此惧怕死亡的，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浑身冰冷，周身疼痛，好似被野兽撕咬着，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疼，嘴里不禁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这一刻，他绝望又害怕。无能又不甘。

小燕子划了整整二十刀，终于停手了，看着永琪疼痛难忍的模样，“永琪，痛吗？当你用这冰冷的长剑直指你的皇阿玛时，你可知他也会痛？这二十刀是我代你的皇阿玛讨回他精心栽培你的二十年。你知道的这远远不够。”

小燕子转身看着站在一旁的乾隆，紧紧抱着他，她明白他心中的痛。她的心里也是一样的挣扎惋惜，曾经那个明媚的少年，如今怎么敢如此大逆不道。

“弘历，我在！”

乾隆感受着怀里的温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角的泪暴露了他的内心。

“弘历，云儿可以保护你了，交给我。”

夜色下，小燕子明亮的双眸似泛着光，锐利又极富攻击性。她一脸寒戾的转身，对着半跪在一旁的永琪开口，声音冷的像淬上了一层寒冰。

“永琪，纪师傅教你那么多，我想他应该教过你，臣弑君，子弑父，有常不赦，你身在皇家，即是臣亦是子，当初南阳之时，我因家仇挥鞭你的皇阿玛，你百般阻拦，而今短短过去了一年，狠厉，阴鸷，犯上作乱，变得如此陌生，今日种种你本该死，放过你是因为我要你活着，要你去好好找一找是否还有那么一丝未泯灭的人性。父子情缘亲手毁在了你的偏执中，我为什么不爱你，如今我想你应该明白了。

这二十刀不足以要你的性命，也不必请太医了，这是你该受的。去守皇陵吧，在你爱新觉罗祖宗的陵墓前去忏悔，希望你午夜梦回时不会为今日之事痛苦挣扎，从今往后，你和你的皇阿玛父子缘尽情断，音问两绝！”

从始至终乾隆都一言不发，但小燕子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悲怆与落寞。胳膊上的那一刀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她心疼了！

转身牵起弘历的手，走得果敢决绝，没有回头。

昏暗的死角，大片的刺客尸体，徒留深受重伤的永琪，孤家寡人。

这场刺杀终究悄声隐匿在这黑暗之中了。

次日，乾隆称病并未上朝，只是下了一纸没头没尾的诏书：“爱新觉罗·永琪，即日起废除王爷之位，派其看守太祖皇陵，此生不得离开！”

朝中大臣虽有人不解，但尔康，萧剑，傅恒等人确是看的清楚明白，昨日之事，定是和永琪有关。

储秀宫内，小燕子正在给乾隆的伤口换药，这次乾隆受伤并未请太医前来，储秀宫内还有常太医留下的独门秘方，所以小燕子也就自己上手了。

乾隆看着满心满眼是他的丫头，想着昨晚她拼命保护自己的一幕幕，内心很是感动，永琪之事，他是痛心的，对于这个儿子，他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从小把他在带身边，给他铺路，福家，傅恒，鄂敏，纪晓岚引导他们交好，这一切的一切无疑不是一个父亲的良苦用心，亲传他武艺，箭法，只是他从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他拿着自己教过的一招一式来取他性命，他身在皇家，怎么不明白，皇家父子本就缘薄，再加之皇位的诱惑力太大了，没有人能够抵挡。罢了，留他一命是他这个父亲能够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永琪的偏执注定了他必败的结局，志天下，夺尊位，用的是最极端的方式，当他把剑刺向自己父亲的那一刻就注定他不会赢，不过是皇权下在倾轧与被倾轧中不断浮沉罢了，迎接他的是命运彻骨的森凉。

爱新觉罗.永琪也在属于他神话中落下的帷幕。

尘归尘，土归土。

这几日，因着永琪的原因，乾隆都一直称病未上朝，一直都待在储秀宫，小燕子也寸步不离的陪伴着乾隆，想尽办法的逗他开心，看着乾隆脸上日渐多了的笑容，她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她知道，对永琪来说，他的弘历绝对算是一个慈父。

“弘历，该换药了！”

“朕小心呵护的丫头终于长大了，还记得几年前都是朕追在你后面给你处理一摊有一摊的烂摊子，如今丫头都可以保护朕了，朕的妻子愈发优秀，倒是叫朕自惭形秽了。”

“那是自然啦，我小燕子是谁，我可不是你后宫中那些莺莺燕燕，我喜欢的可是花木兰那样的女中豪杰！”小燕子的声音染着丝丝得意。

“弘历，你曾经对我说，你和世人不一样，你身处万人之上无人之巅，你和孤独并存，和杀戮为伴，堪称苦刑，可对你来说却是这成千上万个日日夜夜。我不是你，从不曾感同身受过，可是永琪之事，我身陷其中，我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你的心境。弘历，你的苦楚我了解，未来的每一天我都在陪你左右，在你身后。”小燕子心疼的对着乾隆开口。

乾隆把小燕子揽在怀里，低低的说：“何其有幸朕能遇见你！”

“弘历，如果不是你，我是绝对不会身处皇宫这座牢笼的，你不知道我曾经在大理生活的那半年有多开心，多美好，你虽然归为皇帝，权倾天下，但是却没有机会看看你守护的江山是何等的美好，你没有见过塞北的沙漠，没有见过大理的繁花，我多想带你去看看皇宫外的一草一木，这个皇宫让我害怕，恐惧，厌倦，我不想我们未来的孩子过这样的生活，我希望他是自由的，他是在我们的爱意和呵护下长大的，未来的人生他可以自由的选择，而不是依然身处这权利的漩涡。”

听着怀里的丫头说的每一句话，他内心的想法愈发的坚定。

丫头口中的生活何尝不是他想要的生活。这么多年他身处神坛真的累了，丫头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成了他枯燥黑暗的世界最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