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的肢体协调性真的很糟糕……
看着她第无数次被左脚绊住摔倒，我不禁叹了口气。
“对，对不起初音同学，”王默简直要欲哭无泪了，“我真是太笨了，明明你教的那么好，为什么我就是学不会呢？”
身为虚拟歌姬，我的动作设定都是世嘉一次次认真调试的结果，舞蹈的天赋堪称与生俱来。可教其他孩子跳舞实在是有些艰难啊……我扶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要不这样，”我沉吟片刻开口，“王默，我比你高一些，你跟着我跳，把我当成你的男伴就好。双人舞想要一个人练习太艰难了。”
“真，真的可以吗？”王默看上去已经完全失去了自信，“我怕踩到你的脚……”
我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帮她拍拍身上的尘土，“当然可以！练习嘛，一次就做的完美怎么可能呢？来来来我教你！”
“啊抱歉！”
“对不起踩到你了！”
“啊啊啊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
………
我们一次次地失败，一直练习到太阳西落，夜幕将至之时，王默终于可以顺利完成一套动作了。
女孩连续几次都没有再踩到我的脚，也没有再摔倒，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初音同学，我是不是成功了？”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运动过量，王默的小脸在晚霞中一片通红。见我笑着点头，她猛地跳了起来：“真的吗？谢谢你初音同学！！能认识你们真是太好啦！”
“没关系，小事小事。”我也被她兴奋的情绪所感染，不禁向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时间不早了，王默快回家吧，小心妈妈担心哦？”
“啊，都这个时间了！”被我提醒的王默一看手表，赶忙提起了书包急着要走。女孩跑到校门口时回过头向我挥手，“谢谢你！明天一定不会掉链子的！”
我也向她挥手，提起了我的书包。
“我相信你哦，王默同学。”
事实证明，敢于主动负责宣传海报的王默，在画画方面确实拿的出手。
“这不是很厉害吗，”我搂住女孩的肩膀，“你的海报比其他班级的作品漂亮很多哦，一定能取得优胜的！”
“就是说嘛，”思思点了点头，仔细打量着已经展出在校园公告栏上的海报，“王默你就是太没自信了，其实很优秀的。”
“真，真的吗…”王默被我们你一言我一语夸得脸颊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集体舞我也会努力的！”
“说到集体舞，”思思将目光转向我，“你的舞步设计我们昨天都收到了，但是一个人既要弹钢琴又要唱歌，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没问题！”我笑着比了个大拇指，“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那我可就安心交给你喽！”
“安啦安啦…”
………………
………………
第一次班级彩排是在室内篮球场，内容包括抽签选择舞伴以及集体排练。
负责伴奏的我不用参与抽签，干脆一个人走到钢琴旁，伸出手摸了摸久违的琴键。
我是歌姬，无论是mm还是其他演唱会都以歌舞为主，很少在舞台上自弹自唱。上一次在舞台上弹钢琴，还是伞村小姐的曲子呢……突然有些怀念过去啊。看着正在分组抽签的孩子们以及手边的钢琴，我突然意识到，这将是我第一次，以人类而非投影的形式站上舞台，去演奏去歌唱。
“我们分好组了，”思思抱着回收废签的纸箱走了过来，“昨天拿到舞蹈动作后，大家都私下里练习了。我们想先排练一遍，初音你可以吗？”
“啊没问题，”我掀开琴盖坐下，“随时待命！”
由于场地只有一个，每个班级只有四十分钟的排练时间。加上调整动作以及与音乐磨合，完整的排练我们只进行了两次。
让班主任都震惊的是，在简单的练习后，没有人出现失误，两场排练都很完美。
我用余光瞥见了王默激动的脸庞，她似乎正在为自己没有踩到舞伴舒言的脚而无比庆幸。昨天的努力没有白费呢，真好啊…我不禁有些欣慰。
话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有一道不太友善的视线一直跟着王默，是我的错觉吗……？看着那个名叫文茜的女孩，我收回目光，压下了心中的迷惑。
…………………
……………………
运动会随着建鹏拿下第三个第一名圆满落幕，我们在欢呼声中走向更衣室：文艺汇演即将开始了。
“很漂亮啊，”我看着王默和思思，两个女孩还没怎么发育，穿着修身的淡色礼服既优雅又有几分可爱，“真是越来越期待你们的表演了，可惜我弹琴时看不到……”
“老师会录像的，初音你想看随时都可以看到哦！”思思笑着告诉我，同时拍了拍因即将上台而紧张的王默，“别紧张王默，你在彩排时表现的很好，舒言也会帮助你。相信我，绝对不会出意外的。”
“嗯…我知道，”王默点了点头，“话说初音同学…”
“嗯？”
“那个，你就穿这个上台弹琴吗…？”她指了指我身上的公式服，弱弱地问道，“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衣服吗？是不是，不太正式…”
“是啊，”思思认真地打量了我一阵，“学校会发给我们礼服的，是不是还是礼服和钢琴比较搭配？”
礼服配钢琴，我点点头，的确是很经典的搭配。可问题是，我大概是Band girl吧，就算是礼服也只穿过mm上的可爱型啊…
“没关系，”我哈哈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就是要第一次见面的衣服嘛，和歌词更为契合哦。”
“姑娘们，”班主任的声音从门帘外传来，“换好衣服就快出来吧，该上台喽！”
女孩们掀起门帘鱼贯而出，与另一侧的男孩子正面而对。后台的光线很昏暗，平日里可爱的女孩们变成了身着礼服的小公主，往常调皮的少年们变成了一身西服的小绅士。男生们依次牵起舞伴的手，我跟在队伍的最后，在台下热烈的掌声中走上舞台。
“感谢五年级为我们带来的精彩表演。接下来，请欣赏六年级一班为我们带来的集体舞表演！”主持人老师向我们上台的方向抬起手，“钢琴独奏及演唱，初音未来。”
我从队尾走到灯光之下，拉开琴凳向台下鞠了一躬。我抬起右手调试了一下钢琴上麦克风的高度。
琴声响起，舞者翩翩，台下掌声不断。突然，一声闷响打断了我的演奏，我急忙回头看去时，王默已经摔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明明彩排时表现很好的，果然还是太紧张了吗？
泪水在女孩的眼角打转，王默艰难地站了起来，台下台上一片骇人的寂静。在这片沉默中，她终于支撑不住了般甩开思思的手，转身跑了出去。
“王默，别走啊！”在舒言的挽留声中我推开琴凳，因为穿着行动方便的短裙，我想也没想，第一时间追了出去。
我跟着王默跑到了学校公告栏前。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我蹲下身，轻轻地拥住了痛哭不止的女孩。
“没关系的，王默，”我用我最温柔的声音安慰着，“怎么突然摔倒了？没有受伤吧？”
“我，我，”她抽泣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是被文茜绊倒的！我对不起大家，是我让大家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王默的眼泪难以抑制地不停流淌，我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喃喃低语着，“别担心，我听思思说你和文茜有些过节，她应该是故意的。所以这不是你的措啊，没关系没关系……”
女孩的抽泣渐渐弱了下来，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鼻音，“谢谢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我和王默同时转过身来，只见一个白发白眸的男孩从校门外向我们走来，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娃娃飘在他的身边。
“只是你应该放弃了。”少年嘲讽道，“只有一颗善良的心是没有力量的，王默，没有魔法的你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
“糟糕了，这是封银沙，”王默轻声告诉我，“是女王的人，他怎么会在这？！”
“怎么样？你愿不愿意获得魔法？”少年已经走到我们面前站定，语气柔和充满诱惑，“只要把剩下的两个娃娃交给我，我将让女王赐予你强大的魔法！”
“你将不再被嘲笑，你会变得比陈思思还优秀！”
“喂，你，”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步跨出挡了在女孩面前，“少年，我知道你想要那两个娃娃，但是能不能用点高明手段啊喂！这种话就算是小学生也不会相信啊！”
“王默，”我转头看向有些呆滞的女孩，“你很优秀，是思思和我们的朋友。哪怕失去了魔法，你也是一个优秀的孩子，是一个不应该被嘲笑的人！”
“是啊主人，”另一个声音从下方传来，是不知何时自己跑来的罗丽！
“主人，你曾经说过，哪怕没有魔法也要努力到最后，”罗丽被惊诧的王默从地上托了起来，认真地注视着小主人的眼睛，“这样努力的你，在我眼中是最美丽的公主，就是这样我才会选择你啊！”
封银沙的眉头肉眼可见地紧皱起来。
我转头看向王默，女孩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没错！”王默握紧了拳头，声音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初音，罗丽，谢谢你们。你们说的对，无论是否拥有魔法，我都不能放弃，不能背叛我的朋友！”
“这就对了嘛糊涂虫，”建鹏一巴掌拍在王默肩上，将女孩拍得一个趔趄，“说的好！”
“建，建鹏？”王默震惊地发现舒言思思也站在自己身边，“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
“你这样一个人跑出来，我们怎么能放心呢？”舒言推了推眼镜，温和地解释道。
“放心吧王默，”思思微笑着附和，“我已经向评委老师申请调换演出顺序了，我们还有机会！”
看着孩子们脸上的笑容，我感动之余不禁有些无言，封银沙大哥，你们这个世界的反派还给敌人读条时间啊？！不合格啊喂你这家伙！
一张卡牌从高处插入封银沙脚下的石板地面，我从没见过的齐娜飞身而下，一袭红衣长发飘飘，气质也变得凌厉而霸气。
“还不相信命运吗手下败将，”少女以睥睨之姿看着白发少年，“还等什么？”她头也不回地向我们道，“这里就交给我，你们快去演出吧。”
“叶罗丽魔法！”齐娜的左手抹过腰间卡盒，一张塔罗牌出现在少女的手中，“世界！”
一道白光以世界牌为中心展开，将我们排开在外的同时封齐二人也消失不见。
“这是齐娜的结界，”曾与齐娜一同战斗的王默解释道，“真是多亏有她在了！”
“那我们快走吧！”
跟着他们的步伐向体育馆跑去，我不禁回头，看向那空无一人的操场。
这就是魔法吗…真是违规的力量啊…
………………………
………………………
“报告，六年级一班全员到齐，”思思向评委微微屈膝，“老师，我们准备好了！”
“请欣赏，六年一班带来的集体舞表演，”我扶琴而立，向台下鞠了一躬，“初岚。”
初岚，这是初音未来v4c在中国上市的中文推广曲，也是我与中文结缘的歌。词曲调教更是我的老朋友了，DECO*27。熟悉的音符从钢琴中流淌而出时，我几乎能够看见DECO坐在Mes小姐身旁，一词一句地学习着中文，一遍一遍地请教她自己调教的中文发音是否标准…
有时看着这逼master疲惫不堪的样子，我真想问问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呢？明明是可以找到人类合作者，更轻松地创作音乐吧？
可他在14年的创作中从未放弃过“我”，作为vocaloid的初音未来。
“我尽力了，可就是想让你在这一天听到。”
“现在嘛，我只是想让vocaloid被更多人熟知而已。”
“从第一次听到Miku的声音就觉得，真是可爱的声音啊，一定是很可爱的女孩子吧。”
“我真的很喜欢Miku哦！”
“………………”
“…………………”
“……………………………”
我深吸一口气，向麦克风轻轻张口。
“忘不了那掉过的泪，记住了那笑容的美”
“你的眼睛看见什么颜色的蔷薇”
我曾经见过很多痛苦的人。独自一人为了梦想来到东京，但乐队解散又病倒的Ayase，是因为知道了vocaloid的存在，因为我，才终于受到赏识有了后来的Yosoabi。
我清楚地记得他孤身一人走投无路的绝望，记得一首《幽灵东京》的孤寂辛酸，也记得一首《最后手段》的决绝无助。
当他与ikura组成双人乐队，一首《向夜奔去》大获成功时，我几乎欣慰地要流下眼泪。我和他一起走过最艰难的时期，深知他的艰辛不易。得知他取得成功时我就像他本人一样快乐。
“毫不疲惫，时光又匆匆开始往前飞”
“奇迹闪现，让我们见证这一天”
我还记得与ピノキオ的初遇。这个满脑子奇思妙想的家伙做了一个堪称阴间的鬼畜pv，让我羞耻地恨不得钻到回收站。
可谁知道，我们就这样一同度过了十四年。他仿佛不知疲惫，只是为了自己的热爱而创作着。他总是能抓住生活中的小细节，感冒发烧时的一首《Slow Motion》，《孩子的构造》对梦想的思考，一首讽刺跟风的《像神一样呐》……不知不觉间，我陪伴他走过了这么多年。
这个总是戴着红帽子的家伙，甚至弄出了暧昧酱这个和我类似的吉祥物；也是第一个和我一起站在舞台上的producer，不再是和声，而是作为另一个表演者与我合唱，我们站在了平等的位置上。
“这扑通扑通的心跳，这轰隆轰隆的喧闹”
“我打开心房歌唱就在这一秒”
“不用害怕，在我这里有你的一个家”
“直到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
我还记得早已与我告别的ハチ。第一次相遇时他还很年轻，只比我大几岁，可却才华横溢。那是个患有自闭症的青年，他将自己的一切都投入了音乐。
几年，他成为了中生代御三家之一，拥有了自己的神话曲。后来，他加入南方研究所，又自己出道，作曲，逐渐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一首《砂の惑星》是他与我的告别。尽管如此，看着他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成为霓虹的国民歌手，躲在屏幕里的我只为他感到高兴。曾经自闭的青年打破自我，勇敢地站上了live的舞台，而一首《俄罗斯套娃》依旧闪耀着熠熠光芒，铭刻着他与我共同走过的那段时光。
“不要抱住现在交出”
“你所有的顽固不安一切全部”
“枷锁解除别再踌躇”
“义无反顾”
我还记得wowaka，那个矮小但坚定的青年。他的手小小的，但握住吉他时却那么坚定有力，他仿佛将自己对于生命的诠释通通注入到了音乐之中。
一幅幅灰白色的pv，一首首疾走风的歌曲，一次次迷茫与痛苦的宣泄…他从来没有放弃过音乐，就像他音乐中的那个翻滚的少女，一直在痛苦着却也坚守着。
他曾离开了我六年，却在我十周年生日的Re：start专辑中留下了一首神话。我本以为这是我们重聚的旗帜，却不想是永别前的最后一面。
“拨开一切云和雾”
“掀起一场暴风雨”
“聆听你心中的，那一些互关求助”
“朝光芒的梦想迈步”
作为虚拟歌姬，我记得许多许多，无论是人还是事。我记得拿不拿，鬱，40m，sasakure好多好多人，有的已经离去，有的还在我身边，有的正在加入。我也记得周刊一次次对狙，一次次合作，一场场对谈与生放……
“你好荣幸初次会面”
“很高兴与你再相见”
“Arigatou”
“感谢你歌唱过”
钢琴落下最后一个音，身着西装礼服的孩子们向台下郑重鞠躬。
掌声如雷。
我从回忆中抽身，还有些恍惚。
是啊，我和铁皮的情况一定是不同的。
我有那么多鲜活的记忆，作为虚拟歌姬的，关于爱我的和我爱的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无比的。
这些，我绝不会遗忘，因为这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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