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院与普渡寺同山而建，温壶酒反倒是先去了普渡寺。
所以当无了方丈听说当朝御贤王萧和要来普渡寺参拜时，心中一阵疑惑。当今太后信佛这他知道，但是御贤王信佛……这谁信？
“无了方丈。”
“……？”
虽然他与这位故友已经多年未见，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身着惨绿罗银细花纹底锦服的男人是温壶酒。
不是说温壶酒五年前病逝了吗？
不是说今天御贤王萧和要来普渡寺吗？
“无了方丈，好久不见。”
温壶酒身旁的初九心领神会的将钱袋交给一旁的小和尚。
“本王游历至此，特来为母后祈福，一点香油钱，不成敬意。”
“……多谢王爷。”
这几个字像是被从牙缝里挤出一般，无了方丈神色复杂的带领温壶酒拜佛祈求。
大殿内烟雾缭绕，温壶酒的五官被淡化，让无了方丈看不清他的神色。半晌后，温壶酒起身，目光落到无了方丈身上，淡笑道，“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无了方丈？”
“正好老衲也有事想请教王爷。”
都说御贤王为人傲睨自若，平日里除了圣上以及太后，整个皇宫能与他说话的就只有皇城司都知轩辕萧以及天龙御史杨昀春。今日一见，小和尚却没有察觉他有任何的傲慢之意。
看着温壶酒悄悄塞给他的莲子糖，不禁嘀咕了一句传言不可信。
温壶酒不知道这个小和尚在想什么，只是轻拍了他的背，神色平和道：“小沙弥，本王与你师傅有事要说，你在外面把风可好？”
小和尚重重的点头，欢快的出门守着。
无了方丈叹了口气，看着淡若自如的温壶酒，不知道该说什么。
“和尚，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老衲该叫你温施主还是王爷呢？”
“打住。”温壶酒抬手打断，“老和尚你记住，温壶酒已死，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御贤王萧和。”
无了方丈笑了一下，有些感慨道：“当年王爷还称呼老衲为方丈，短短五年，就和李门主一样称老衲为老和尚喽。”
“不知王爷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本王找到李莲花了。但李莲花不愿本王恢复他的内力。”温壶酒有些郁闷道。
“老衲倒是听说，李门主在京城扫了五年的墓，每逢京城第一场雪，李门主都会在你墓前饮酒舞剑。就是不知，李门主见到你还活着，是什么心情？”
温壶酒嘴角一抽道：“他提着刎颈杀了本王三条街。”随后又摆摆手，“别提这个了，老和尚，本王此次前来，是想问你，除了观音垂泪以及忘川花外，可有其他药物能恢复李莲花的内力？”
“你早些年走南闯北，了解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少，所以我来这里问问你。”
无了方丈摸了摸胡子，感慨道：“王爷与李门主交情颇深。只是老衲也不知啊。”
“患难之友罢了。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本王就先走了。”
“王爷慢走。”
……
……
……
温壶酒掐着点来到百川院，此时的武试已经结束，十六岁的方多病毫无疑惑的被佛彼白石刷了下来，正一脸郁闷的离开，结果转角就迎面撞上温壶酒的下巴。
他捂着发疼的额头，怒气冲冲道：“谁啊？眼睛长脑门上了吗？”
不过骂完就后悔了，他后背一凉，被温壶酒拎着后颈一路拖上马车，狠狠塞进车厢，期间他硬是一声不吭，哪怕额头撞在了窗框上。
“初九，回京城。”
闻言，方多病瞪大双眼，嘴巴刚张开就被温壶酒塞进了一块麦芽糖，他下意识一嚼，上下牙瞬间粘在一起。
“唔唔唔。”
“唔什么啊唔啊？方小宝，我告诉你，若不是方尚书和方夫人，你以为本王想来抓你？”
方多病这时候总算吃完那块麦芽糖。马车还在行驶，他掀开帘子，发现此时已经离开百川院的地界了。
“初九，你给本少爷停下来，本少爷才不要回去！”
“闭嘴。”
“萧和哥哥…”这一声直接让温壶酒把喝的茶给喷了出来，“小宝啊，本王和你父亲是一辈的，就算你不称本王一声王爷，你也应该喊一声叔叔。”
“可你看着很年轻诶，叫你叔叔也太违和了吧？”
温壶酒在宫内的五年，遭遇的暗杀不尽其数，为了保命，他的菩萨蛮已经突破到第九重——回光返照。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年轻不少。
“那你也不用向我撒娇，按照以前的称呼就好了，本王受不起你这一声‘哥哥’。”
“哦，我知道了王爷。”
随后一路无言。温壶酒知道方多病被百川院刷下来心情不好，于是问道：“小宝为何非要入那百川院？”
方多病原本还是不愿说的，但他抵不住温壶酒的循循善诱。白皙的面颊有些泛红，小声道：“那你可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嗯。”
“其实啊，我师傅是李相夷。”
“嗯，嗯？”
“真的，我师傅就是那四顾门门主李相夷，红绸舞剑听说过没？”
“……”
温壶酒缓了片刻才道：“小宝啊，你说的是真的吗？”
俊俏的少年急了，束起的黑发随着一起摇摆，他按下温壶酒想要取茶杯的手，有些急促道：“我方多病何时骗过你？你是不是不信？我想加入百川院就是因为这个，我要把师傅的四顾门和百川院发扬光大！”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壶酒上下打量了方多病片刻，随后用力捏起少年的侧脸，“啧啧啧，他是眼睛瞎了才会收你为徒吗？我怎么不知道他有你这么大的徒弟？小宝，你想加入百川院不用找这么蹩脚的借口。”
“萧和萧和萧和！”
方多病气急败坏地推开温壶酒连喝了三杯茶才压下怒火，“你不能仰仗着我敬重你就可以诋毁我师傅。”
“我师傅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傅。”
温壶酒漫不经心的打开香炉撒上一些粉末，随后点燃。
小嘴还在叭叭的方多病语气一顿，嗅了嗅，问道：“这是什么香啊？好清新的味道，你还有吗？”
“有啊，等你睡醒了我派初九给你送去一些。”
“什么叫等我睡醒了再……”
话音未落，方多病一头倒下。好在马车够大，让方多病躺下也绰绰有余。
“这香叫做夜雪芙蓉，安心睡吧。”
“等睡醒了，就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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