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沁刚刚接完急诊出来,看见孟宴臣正在窗口取药。碘酒纱布还有一些治疗外伤的药被装进袋子里,“哥,你受伤了?”
“没有,代取。”孟宴臣装好药,看表情并不想多做停留,只简短回答了几个字。
许沁鬼使神差地叫住孟宴臣,“哥,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没什么,还是公司那些事。”孟宴臣果然停下脚步。
许沁的眼神滑下来,落在了孟宴臣手背上一条很浅的血痕上,“哥,你手怎么了?”
孟宴臣闻言不着痕迹地用装药的袋子掩住了那道伤痕,“猫抓的,不碍事。”
“猫?”
孟宴臣的确是喜欢猫,但付闻樱讨厌那种动物。因为她嫌弃猫脏,会把毛掉的到处都是,所以孟宴臣即使很喜欢猫也从没养过。
“野猫。”
会缩起身子警惕地盯着他的野猫。
前台的小护士叫许沁的名字,孟宴臣看了一眼手表,“那沁沁你先工作吧,我也还有些事,先走了。”
许沁抬了抬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想说些什么,只对得上孟宴臣神色匆匆的背影。
“手伸过来。”孟宴臣坐在沙发上拆开药酒的包装。
叶子坐在地毯上,背倚在沙发的夹角,看向孟宴臣,没有动作,只声音低低地说了句,“我要手机。”
“翟淼给我打过电话,我跟她说你这边出了点状况。”孟宴臣拿出棉签沾好药水,“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素材发给她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担心你,”孟宴臣蹲下身来,凑近叶子,眼神对视片刻视线滑落下来,落在了她淤青破皮的手臂上,“外面很危险。”
“外面再危险,我也不会遇见比你更变态的人。”叶子恨声道。
孟宴臣坐回沙发,握住叶子的手腕,把她受伤的手臂拉到身前,药水逐渐覆盖住伤口。
叶子想收回手,却被孟宴臣固定住完全不能动弹。
叶子待孟宴臣上好药之后一手掀翻了茶几上开封的碘酒。深色的药水顺着茶几蜿蜒下来,陷进了柔软的地毯。
这里不是孟宴臣的家,位置偏僻,交通不便。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这栋房子里并没有请阿姨,所有的东西都是孟宴臣自己清理打扫。
孟宴臣没有生气,只是很平静地看向她,“明天药又要重新买了。”
“孟宴臣,你正常一点好不好,你到底怎么了。”叶子被孟宴臣的态度搞到崩溃,她不由自主地向后缩瑟,却只能抵上沙发的边缘,再无退路。
打翻的药水染脏了叶子的袖口,孟宴臣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摩挲着。
孟宴臣坐在沙发上,叶子坐在地毯,不得不抬头仰视他。
“除了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孟宴臣的眼神那么专注,仿佛她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这是在犯罪。”
“你骗人。”孟宴臣的手逐渐收紧,“你说这些话不过是想我放你出去。”
“然后你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孟宴臣出去上班的时候叶子会想办法逃出去,房间的窗户和门都上了锁,她试过找房间里所有趁手的东西去凿窗户,包括但不限于平底锅,椅子,厨房里的刀具和大铁勺,但她力气太小,玻璃又是加固的,所以孟宴臣回来的时候只看到房间里的一片残骸。
孟宴臣关上门,叶子站在原地缩瑟了一下。
他把手上提的甜品放在桌上,对房间里的混乱熟视无睹。
孟宴臣拉过叶子的手把她牵到沙发坐下,在电视上调出他们之前在电影院看的那部电影续集。
“你之前不是说,我们可以一起在家看电影。”孟宴臣揽过叶子的肩膀,低着头很温柔地看她。
叶子只感觉到嘲讽。
这也可以被称作“家”吗?
阴暗的,隐蔽的,不为人知的。
电影里的男女主人公不断地吵架,针锋相对,矛盾重重。
“这是爱情电影吗?”叶子开始流泪。
“我们跳过了第二部,孟宴臣。”
电影最后男主人公出门找到了女主人公,所有尖锐的指责,刻薄的谩骂汇聚成最后一刻的他们。
我知道你所有低劣,缺点,歇斯底里,但我爱你。
孟宴臣去擦叶子眼睛里涌出的泪,“你不要伤心好不好。”
他搞砸了一切,孟宴臣想。但是怎么办,他已经无能为力了,他想不出任何办法来阻挡厄运的到来。
电影放到尾声房间已经完全昏暗,客厅的灯光没开,只有屏幕的光反射到他们的脸上,房间里一片狼藉。
一切都先于毁灭本身毁灭了。
第二天叶子醒来的时候客厅已经被收拾整洁,冰箱,茶几,和床头都留有孟宴臣的便利贴。餐桌上的牛奶还是温的。
叶子没有手机,也逃不出去,只能自暴自弃打开电视随便放了一部影片。时间变得很慢,叶子对于时间的感知甚至变得迟钝。于是她开始写日记。
但实在写不出什么新的东西,叶子开始画画。
孟宴臣乐得她有事做,回家的时候给她带回了不同的画具,水彩,马克笔,蜡笔之类,叶子刻意找孟宴臣不痛快,坐在墙边拿笔把墙全涂了,但孟宴臣回来之后也没什么反应。
“我听说你在城郊买了一栋房子。”付闻樱喝了一口茶,幽幽开口。
“没有,朋友请我帮忙周转一下资金而已。”孟宴臣微微低着头。
肖亦骁和其他朋友今天来家里吃饭,下了餐桌肖亦骁向他八卦那位小女友的新动态,孟宴臣冷冷瞥过一眼,“你说完了吗?”
肖亦骁自认倒霉。
孟宴臣参加完家里的聚会回去时已经很晚了,叶子窝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上的影片还在播放着,又有新的一面墙惨遭荼毒。
他把人抱到卧室,刚刚把人放下叶子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你回来了。”
“嗯。”孟宴臣低声应了句,鼻尖蹭过叶子的脸颊,在她的脖颈烙下一个轻吻,一触即分。叶子手臂上那条伤疤已经结痂,在洁白的皮肤上狰狞地盘踞着,像一条丑陋的毛毛虫,孟宴臣吻了吻那条伤疤,叶子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手臂。
孟宴臣声音低缓,“它会变成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