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又被撕下一页，顾凉这才发现一年这么快就过去了，再过一个星期就要跨年了。
她的手里还捏着织了三分之二的围巾，咬着嘴唇加快了速度。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应该是半年前，两人联手炸了一个深藏在深山里的老墓后，他就又消失了。
顾凉那次伤的不轻，没能跟着小哥走，就留在长白山附近，算着时间，生怕小哥在她某个恍惚的瞬间去了云顶天宫。
她其实是不太会这些针线活的，本是想给他绣个刺绣，但她就算把十根手指扎了个遍，也绣不出一只像样的麒麟。
也就收了心思，又开始琢磨着织条围巾，最后才有了她手里这条尽量精致，却还是有些四不像的“围巾”。
“小哥会回来吗？”
她有些担心，怕小哥把自己给忘了，又或者忘了回来的路。手上动作僵了些，又勾错了线，拆掉再织，自顾自的回答：“肯定会回来的。”
天渐渐暗了，她点了盏油灯放在门口，将门前的积雪扫掉，又坐回屋里，正对着门口织围巾。
勉强长到肩胛骨的头发用一支簪子盘着，鬓角一缕落下来，差点将头发也勾进去。
心还是乱了，她放下围巾，重新将头发盘好，目光盯着门口那盏放在地上的油灯，半空又开始下雪。
远处似乎走来一个清瘦的身影，她立马站起身，外套都来不及披，赤着脚跑出去看，举着灯的手有些颤抖，跑到半山腰，才发现自己看花了眼。
紧张到耸起的肩膀放松下来，有些落寞的回头，又走进屋子里，才反应过来双脚已经冻到没有血色。
去里屋烧了些热水，眼神放空，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不小心被狠狠烫一下，跑到窗口抓了把雪，捂在手上，深深呼出口气。
站在窗前看了好久，白茫茫的山被夜色笼罩大半，方圆几里除了这间小屋，似乎没有别的建筑了。
“小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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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跨年还有两天
顾凉终于赶在跨年前织好了围巾，虽然有些奇怪，但至少看的出来是什么东西。
她将屋里所有鲜艳些的颜色都装饰起来，让这间冷清的小屋终于有些人烟味。
昨天晚上她睡不着，跑下山买了些吃食，想着两天后的年夜饭再怎么说也该丰盛点，可是思考良久，也不知道年夜饭吃什么好。
心里想着事情，手上切着水果，不小心削掉指尖的一个小角，总算让她疼一个激灵，用清水冲了冲，又接着切水果。
把该干的事情都做完，顾凉忽然就有些孤单单的了，她抱着一碗水果，爬到屋顶上吹风，雪落白了她的发顶，吃一半的水果又被她闹脾气似的抛出去。
恰好砸中了一只缩在雪里的猞猁，她吓一跳，那猞猁就抱着水果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看着消失在雪里的猞猁，她没来由的失落，整个人躺在房顶，黑瓦搁得她生疼，闭上眼睛，雪一点点落在脸上，冰的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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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跨年两小时
顾凉忙活了好久，才终于做出几盘有点卖相的菜，年夜饭很丰盛，三盘菜的颜色终于没有黑掉，汤里的鸡也被她提前切好去掉大骨，桌旁放了一瓶大瓶的橙汁，倒满两个杯子，坐在门口等着小哥回来。
跨年夜终于不再下雪，风还是一样的冷。
她身上换好了新衣，黑夜里一身淡红色的衣服显得很亮，手里提着灯，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雪路。
“小哥怎么还不回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依然没发现有人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回头看了眼亮堂堂的屋子，锁上门，朝山下走去。
夜里的风刮的很大，她顶着风下山，走得格外艰难。
油灯照亮了前方的一小段路，只有她一个人顶着风雪寻人，风吹得到她脸颊病态的红。
不知道走了多长的路，她认了认方向，发现已经快要走下山，却依然没看到小哥的影子。
失落的垂下头，又不死心的往下走：“小哥会来的。”，他一向守约。
雪夜让她的眼睛越发痛了，驻足在原地，揉了好久的眼睛，直到双眼泛酸，才停下手。
在夜里站了很久，顾凉依然没有找到人，蓄在眼里的湿润落了下来，她擦了擦脸，抬起脚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只有她自己的脚印，越往前走，心越凉。
一直走到小屋的光亮处，她都是垂着头的，不知不觉间撞到一处地方，以为是柱子，抬起头，却是站在门口的小哥。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呆愣愣的看着他，面前风尘仆仆的小哥抬起手，擦掉她眉间落下的雪，黑沉沉得眸子映出她的身影，哪怕一言不发，都仿佛在告诉她，我回来了。
看，小哥不会失信的。
眼前的小哥忽然有些模糊，顾凉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泪水早已溢满眼眶。
一双带着寒意的手搂住她，轻轻的拍拍她的背，浑身的寒意似乎都在此刻消散，被吹来的凉风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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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的时间早已过去，摆在桌上的菜已经凉透，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各自吃着碗里的饭。
安静的氛围却并没有显得尴尬，反而叫人感到舒适。
“小哥，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顾凉的声音打破了安静，小哥给她夹菜的手一顿，将鱼肉放进她的碗里：“赤峰。”
“内蒙古？”
“嗯。”
她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赤峰离长白山不算近，你回来用了多久？”
小哥没停筷，继续往自己碗里夹块肉：“五天。”
小哥是黑户，没法坐飞机火车一类，那就只能大巴滴滴轮坐，五天，已经很快了。
“怪不得风尘仆仆的。”
她小声嘀咕一句，见小哥要往自己碗里夹菜，用手虚虚盖住碗口：“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小哥的手一顿，抬头看她：“缺钱？”
顾凉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愣：“没有啊。”
“那为什么省吃俭用？”
“哪有省吃……”
顾凉刚要反问，就反应过来，自己最近的饭量确实小了，今天心情不错，却也只吃了一小碗，和以前简直没法比。她朝小哥摇摇头：“没有，就是最近没什么胃口。”
小哥看着她，依旧坚持的往她碗里夹菜，眉毛不自觉的微微蹙起：“多吃点，你瘦了。”
看着碗里的鱼肉，顾凉有些无奈，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本来是想借此证明自己没瘦，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细到能隐约看到手臂骨头的轮廓。
说实话，顾凉看向自己的手腕时，被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她是真没想到自己瘦了那么多，甚至有一种自己胖了的错觉。
顶着小哥的目光，以及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担忧，她还是老老实实提起筷子，逼着自己多吃了半碗。
吃完饭，凌晨已经过半了。
顾凉在衣柜里翻出早早准备好的新衣递给他，让他去洗个热水澡。
看着手里的衣服，小哥多看了一眼顾凉，见她神色如常，又走进浴室，把门关好。
顾凉坐在客厅里等他，手里捏着围巾，突然觉得这围巾有些送不出手：“好丑……”
在浴室洗漱的小哥动作一顿，朝门外看了眼，只见一个朦胧的身影站起来，手里拿着个什么物件走来走去，轻微的脚步声让他莫名安心。
“小哥会喜欢吗？”
把围巾放到桌上，顾凉有些迟疑的想着，“会……吧？”
她还在忧愁，浴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一阵热气涌出来，换上顾凉精挑细选的新衣的小哥站在门口，看着顾凉背对着自己坐在桌前，缓缓走上前一步。
听到动静，顾凉迅速站起来，把围巾藏在身后，耳朵有些发热，实在是羞愧于自己的手法，这围巾，她怎么看怎么丑。
小哥看了眼她身后漏出一角的蓝色围巾，把擦头发的毛巾放到椅子上，伸出手一整个环住她。
顾凉被他的动作整的愣住一下，就被他趁机抽走藏在身后的围巾。
“诶！”
她抬手要抢，就被小哥摁住脑袋。
“什么？”
一手摁着顾凉的小哥显得很轻松，他看了看手里的围巾，又转头去看她：“你织的？”
深知自己抢不过他，顾凉的脸颊也有些红，抿着嘴，不知道怎么的有些不想认这条围巾：“不是，买的。”
“嗯？”
小哥疑惑的看她一眼，哪里买的来专门织了麒麟角的围巾？
本想开口拆穿，但他仔细想了想，还是闭上嘴，揉了揉顾凉的头：“谢谢。”
她没敢看他，略微有点心虚的揉了揉鼻子：“不客气，你，喜欢吗？”
“很喜欢。”
小哥回答的不暇思索，仔细的看了看围巾，就把它给围在了脖子上。
得到小哥肯定的回答，顾凉的眸子亮了些，终于有点勇气看他，抬手替他整理一下围巾。
“你喜欢就好。”
话落下很久，小哥一直没出声，抬头去看，就撞进他含着笑意的眸子。
“一直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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