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姜南拖着困倦的步伐走到座位的时候，桌上的水杯已经接满了一杯热水。

文易拖着拖布从她身边经过。

“这是你帮我打的？”姜南试问。

“嗯，”文易站直看着她，“刚才我去打水，顺带帮你打了，要不一会儿人太多。”

“……谢谢。”

文易不知道姜南有早晨喝黑咖啡的习惯，姜南便也没多说，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每天早晨她都会冲咖啡，有时在座位上，有时在水房，总归不是文易看不到的地方。说他在意，他不知道她的这个习惯；说他不在意，却又趁着人少给她打水。

他没注意，她也便不多说，道了谢后自己往热水里倒咖啡粉。

那时不懂，很多莫须有的矛盾和误会，便是源于彼此谁都不愿开口。如果他们事事都各自多迈出一步，也许结局会更美好些。

早自习果然听写了。

英语也是姜南致命的弱项，看着英文字母就烦，更不可能半夜回家背单词了。碍于她不上自习，很多自习上划重点的词汇短语她都不知道，于是老师给她不用跟大家一起听写的特权，可以第二天早上找同学划了再背。

这一点，文易也没记住。

相比趴在桌上握着笔抓耳挠腮想方设法阻挡老师视线的文易，姜南就自由很多，正翻着书在纸上写写画画。

“就这些吧，检查一下交给我。”

英语老师合上书走回讲台，同学们纷纷到前面交听写纸，姜南悄悄背回手去，将一张叠起来的小纸片轻轻放在文易笔袋里。

文易打开，是几个较难的单词，刚好都是他没写上的。

不过几十秒，姜南听得斜后方的人起身，出座位时又偷偷将小纸片从她肩上扔下。

打开看，背面写着“谢谢”

姜南轻叹一口气，随手将纸片扔进垃圾袋，若无其事的继续背单词。

英语老师一走，教室立马就安静了，趴着睡的，支着脑袋睡的，靠着后桌睡的，早自习还有十分钟下课，大家早已“形态各异”。

高三太困了，也太累了。

所有人都抓紧一切时间补觉，文易却俯身在桌面上，不知写些什么。

教室安静到离得近的话竟听得到中性笔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姜南稍稍蹙了蹙眉，调整了下睡姿。

清脆的下课铃打断了一些人的梦境，他们起身去打水、上厕所，姜南依旧趴在桌上。

姜南始终闭着眼，却并没有睡着。

她听到文易起身，听到他走出座位路过自己，在自己的桌兜里塞了不知什么东西，随后走出了教室。

直到她确认教室里没有了文易的声音，这才睁眼去摸索刚才他塞进桌兜的东西。

是一张便利贴，贴在一块糖上。

“黑咖啡太苦了，吃快糖甜甜嘴。谢谢你早自习的江湖救急！”

本想当作无事发生，可她微扬的嘴角被恰巧走进教室的文易收入眼底。姜南问他去做了什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搓着鼻子眼神躲闪着答，“没做什么，楼道透了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