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端茗起的很早,因为要报道的缘故,她找了之前的校服,走到楼下,打了个车,开了车门,坐到后座。
林端茗没吃早餐,拿着手机里的群通知找到班级的具体位置,她睡得不是很好,带着困意,教学楼有两栋,西教学楼和东教学楼,高级实验班就在东教学楼,而普通班就委身在条件稍微差一点还没开始精修的西教学楼这边,林端茗眯眼睛,太阳很大,她的校服是黑白色的秋季校服,毛线背心配白衬衣,到膝的短裙,她往外接着穿了件加绒的丝袜,学校有发棉袄及外套,只是她今天走的匆急没有带。
林端茗的教室在西教学楼二楼的位置,那算是普通班的优等生楼层了,在最左侧的班级,高三二班。林端茗趴爬着楼,她不是路痴的人,只是这样似迷宫的找着实要费一番力气。
林端茗好不容易找到班级门口,黄色的喷漆铁门,在底下微微有些磨损露出银色的铁皮,门锁很简易,此时被带上了,关的很严,里头没有声音。林端茗撇撇嘴,伸手扭开门锁,门锁比想象中的轻易打开一些,只不过声音略有些大,教室里的人齐刷刷的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人,眼光中带着迷茫,少有的带着责怪。
林端茗无视那些目光,伸手打着报告:“老师好。”她扎了个高马尾,额前留着些许的碎发,皮肤带着病态的白皙,鼻梁上的那颗痣分外鲜明,虽说不是分外好看,但也绝不是普通的人。老师是一个中年的女性,穿着一身红色的大妮,红塑框眼睛,丹凤眼,皱纹很深,腰上别着新款式的小蜜蜂,羊毛卷的发型略微有些洋气,很清瘦:“你是,复读生吗?端茗?”林端茗点点头,背着书包带上门走上前。
那老师点点头,用讲台边一截断掉的格尺敲了敲桌:“都别写了,我来介绍一下,林端茗,上一届的学姐,人家是因为身体原因而选择了复读,她的成绩比在座的各位差不了多少,不要不把人家当回事,记得端茗同学这次回校复读的摸底考排咱们学校第几来着?”老师眯起眼睛,似乎开始冥想。
“第五。”林端茗微微颔首的开口,友好的笑笑,下面没什么声音,大多低下了头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中年老师转过脸:“啊,第五,对对,人家跟你们做一样的试卷,班级第一,年级中也名列前茅,这就是我们学习的榜样。”说着看向林端茗:“端茗啊,我叫徐芬,是班主任,任课历史和语文,你挑个位置吧。”林端茗点点头,看了一圈,选了个最后面的位置,靠着窗,身边坐着一个带着银丝框眼镜的女孩子,低着头,看起来十分腼腆。
林端茗选好位置径直走了下去,那女孩儿似乎有些慢热,朝林端茗淡淡的抿唇笑了笑,又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情。林端茗友好的回笑,除了旧的课本和笔记,她还带了些练习册和试卷,她习惯性的抽出一支笔,缓缓做起来。后排很安静,身边微微有徐徐的风吹来。
突然书桌上被丢过来一个小小的纸团,刚好被丢在了她的笔尖下方,林端茗皱皱眉,拿起那纸团,慢慢拆开
:同学,你叫啥名
林端茗看了一眼,拿起笔写下,她的笔迹很娟秀带着女孩子的清丽,微微连笔,十分好看,不少人夸过她的字迹
:林端茗
写完后,林端茗抬起眼眸,前座有另一女生,正轻微的侧着身子,明显就是她递的纸团,林端茗敛了敛眸,在两课桌之间的缝隙中塞了进去,那头反应很快,迅速接住,林端茗没再管,拿起笔继续看着题目,刚刚思路被打断,她心里微微有些恼火,林端茗思考题目时很喜欢用牙微微磨着内唇上的软肉。
前座的女生似乎没有意识到林端茗的不耐,继续写着,接着将纸团往后一丢,直直都砸在林端茗的脑门上,林端茗的思绪又被中断,轻声“啧”了声,压着火气拆开纸团
:我们老大会喜欢你这款,联系方式写一个呗
林端茗莫名火气上冲,拿起纸团用力咂向人的后脑勺,力道微微有些大,足以是警告那人的程度,林端茗压低声音,抬头朝着那方向开口:“打扰我做题了。”那女生明显听到,脸边带了几分因尴尬及恼怒染上的红,她咬咬牙,捡起纸团撒气似的往垃圾袋里狠命一扔,窸窸窣窣的响,教室里多了点突兀的声,她又开始抹抹蹭蹭,撕着纸张,声音极大,讲台上的徐芬频频抬头,扶着眼镜查看着。
林端茗本就思路被打断,她在前方又弄出那么些声响,林端茗点怒火蹭然;上涨,抬起脚使了些力气踢了踢那人的椅子角,低声警告着:“听不懂人话吗?”那女生回头怒目瞪了林端茗一眼,林端茗淡然的看着那人,眼眸中带着不耐与蔑视,宛若看一只蝼蚁,如同在对方的气焰里浇上一盆冷水,弄的人哑口无言,那女生转过身子,在纸上画着什么。
下课铃很快打响了,林端茗依旧写着题目,少许难题想的她太阳穴泛着疼,同桌的小姑娘轻轻用笔尖戳了下她的手肘,杏仁眼很亮,长相很清纯,稚气未脱,个子也很娇小,身材不算瘦,声音很轻,凑到林端茗身边:“学姐?我叫祝欢,我知道你叫什么,书上有写。”林端茗掀起眼皮看了祝欢一眼,友好的笑笑,继续将注意力移到书本上。
祝欢依旧坚持着戳了戳她:“学姐,我有一题不会,你可以帮我看看吗?”林端茗抬起眼眸,撇了眼祝欢的练习册,大大小小的红圈,标志着重点与题意正解,密密麻麻,盖住了原本黑色的印刷字:“哪个题?”祝欢略带羞涩的笑笑:“这题,最后一问,帮我看看。”林端茗垂下眼眸,那题有些难度,她思考了一会儿,微微启唇:“我暂时也不大会,我先研究一下。”祝欢笑笑,嘴角的梨涡很深:“啊,好。”说着抽回本子,做着其他练习。
林端茗皱着眉毛,拿起草稿本不断演算着,想了大概七八分钟,找到了一处简单的突破口,她很快就明白了开始写着过程,突然,白纸被一张手掌一覆,一个黄毛男生,皮肤黝黑,嘴里叼着根牙签:“复读生?欺负我妹?什么眼光我妹会以为我喜欢你这一款,老子他妈最烦你这类女人,认识几个字就清高的不得了,呸。”林端茗不耐的抬起眸,那男生身后还攀着刚刚的女生,正梨花带雨的落泪。
林端茗用力一抽抽回草稿纸,继续演算起来,那男生不依不饶:“喂,你他妈什么意思,把我也不放在眼里?”林端茗算着题目,不愿理会,写完最后一个步骤时,那男生一把扯过草稿纸,大声吼着:“臭婊子!会写几个公式了不起了?!”林端茗站起身,身高还是有些差别,周围的人有些说说笑笑的看着,指指点点,有些埋头做着自己的东西。
祝欢看着两人对峙,也毫无办法,轻轻扯着林端茗的衣角,低低唤着:“学姐。”林端茗轻扯开祝欢的手,抬首看着那人,似是挑衅一般,勾唇开口:“来啊,你打我啊。”说着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低声开口,带着瞧不起的意味:“有本事往这打。”周围传来一阵低笑声,似是起哄与助燃剂,那男生像是被刺痛了软肋,嘴里低骂着:“操妈的。”说着一把薅住林端茗的头发,死命的往教室外拖着,林端茗激烈的反抗,教室里瞬间乱成一锅粥,喝彩,呼吁,揉成一堆。
林端茗被扯着头发摔到墙角,那男生将林端茗按在角落里,一拳一拳往林端茗脸上打,林端茗反抗中不轻不重的扇了他几巴掌,那男生撕扯开林端茗的衣服,嘴里污言秽语:“死婊子,我打,还横,你横的过谁?!”
林端茗将要失去意识时,徐芬赶了过来,扯开那男生,周围乱成一片,似乎还有些什么其他的声音,徐芬着急的跪伏在地,用外套将林端茗裹了起来,声音发着颤:“啊呀,这怎么回事啊?怎么办呢。”说着费力的抱起林端茗,朝身后的学生吼着:“送医院,散开!”
林端茗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了,身上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脑袋上破了个较大的口子,据说送来的时候血淋淋的,林端茗头上翻着剧烈的疼痛,强撑着掀起眼皮,她被送到了高级病房,空荡荡的房间里,手上还输着液,脑袋上缠了一层厚厚的绷带。
徐芬拿着报告单推门进了病房:“端茗,醒了啊?”说着走进来,淡淡陪着笑:“你爸爸说公司走不开,你还有其他监护人吗?我还得回学校上课,看不了你多久。”林端茗转着眼睛看向她,淡淡启唇,她嘴唇干裂翕张泛疼,声音略有些沙哑:“有吧。”她瞟向一边,床头上的手机,抬手够着。
徐芬立马走上前,笑眯眯的将手机送到她手上:“你打。”林端茗接过手机,抿唇僵硬的笑笑,费力的点到电话的页面,思酌了一会儿,陈常生的号码她很熟悉,拨时也没什么阻隔,犹豫了一会儿,打过去。
机械声音响起时,徐芬识相的走了出去,带好门,林端茗看着手机,那头很快便接通了,陈常生的声音很淡,略微低沉:“喂,您好。”林端茗听到声音,心中仿佛一块石头沉了下去,一阵心安,她哑着声音开口:“陈常生。”那头顿了一下,良久才回话:“我在。”林端茗咬咬唇,一阵鼻酸上呛,十分想哭:“你能来找我吗?”陈常生声音很低:“好,在哪?”林端茗看着窗外:“医院吧。”她扫了眼桌子上的字,上面有宣传的标签:“第二医院。”陈常生思酌一会:“我马上到。”
林端茗无声的点点头,电话挂断,徐芬走了进来,照旧笑着:“端茗啊,这事情呢我也了解了,回去以后我也会管教的,你好好养伤,回学校了我给你补课。”林端茗垂着眼眸,勉强的扯扯唇角:“嗯。”
徐芬走了没一会儿,陈常生便来了,前额的碎发沾着水珠,晶莹的挂着,仿佛来的匆急微微喘着气。
林端茗看向他,莫名委屈与心酸涌上心头,泪水不自觉的滑落:“陈常生。”陈常生看了眼人头上的绑带,皱起眉毛,迈步走上前,俯身查看着,低声开口:“怎么搞的?”林端茗抬眸看向人,瘪了瘪嘴:“有人,打我。”陈常生抬手抚过她脸颊上的泪水,指腹粗粝动作极轻,眉毛依旧蹙着:“哭什么,不还手吗?”林端茗摇摇头抓住他的手,似是撒娇的意味,声音带着略微的哭腔:“陈常生,你给我撑腰好不好?”陈常生感受着人的手,回握住林端茗的手,他的手很宽大,很容易的就将林端茗的手握紧,他用另一只手扯来一边的凳子,低声开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