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端茗早上九点多起了床,利索的洗漱好,换着衣服,穿了一件黑色的短款毛衣,外面随手拿了件杏白羊毛外套,下半身穿了一件灰白色半身百褶裙,还围了一条红色毛线围巾,拿起帆布包,思酌了一下没有拿出里面的dv机,走到小区出门的路口,给林国刚打着电话,电话那头过了很久才接,声音很嘈杂:“喂,端茗?收拾好了吗?”林端茗看向天空,长舒出一口气:“我在路口这儿,你来接我一下吧。”林国刚那头答应的很爽快,旁边还穿来姜蓉细小的啧声。
林端茗只当没听到,挂了电话,在路口周围的店铺里买了两个芝麻包,慢吞吞的吃起来。林国刚来的很慢,林端茗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看见车,拉开车门没安静的走上去,下意识的系好安全带,降下车窗。姜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脸上写着不耐,看着后视镜里的人,声音略大的开口:“端茗啊,这人家不一定看的上咱,你还是得做好准备的,多说点好听的话。”
林端茗看着窗外,包子只吃了一个,剩下的已经微微凉了。
林国刚很快开到了那学校教导主任的住所,姜蓉坐在副驾驶内,不肯下车,看着那主任,脸色烦躁。林端茗下了车,将包子丢到垃圾桶里,拍拍手走到那人面前。那教导主任生的很好看,眉峰凌厉,与其他平常的主任不同,反而头发浓密,淡淡的挂着笑容,看见林端茗招了招手,林端茗微点了下头,那人开口:“我是魏主任,是你爸爸的,好朋友,在学校有什么事儿啊都可以跟我讲,我叫魏严。”林端茗勉强的笑了笑,拿着帆布包。
魏严看向林国刚,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朝里做出请的手势:“进来坐,进来坐。”姜蓉有些不耐,降下车窗,朝那边喊了声:“我不想下去,林国刚,你搞快点,一会儿还得去吃饭!”林国刚尴尬的笑着,朝姜蓉瞪了瞪,转而随着魏严的手走进去:“好,好。”
林端茗走在后面,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中国风的装潢,大多都是木质物品,还摆了几件瓷器,林端茗有些好奇,盯着看了看。“这都是景德镇的瓷器,没什么爱好,就搞一些这样的玩意。”魏严笑着,注意到人的视线,解释着,仿佛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林端茗善意的笑了笑,朝人颔了颔首,魏严别开视线,沏着茶,放在木质的小茶几上,招呼着林国刚:“国刚,坐啊,坐。”林国刚傻笑着,手臂里夹了个公文包:“瓷器好啊,我家里也有几件,要多少有多少,不跟我说一声,我也不差钱。”说着慢吞吞的在木椅上坐下,拿起茶盏小啜了一口。
魏严递给林端茗一杯白开水,也慢慢坐下来,林端茗拿着水,坐在最外侧的位置,水有些烫,喝起来需要慢慢的。魏严思酌了一会儿开口:“呃,我就开门见山了啊,这个实验班应该是进不了的,我们实验班的学生都是很紧张的学习状态,我知道端茗的成绩也相当不错,但是进入实验班难免会影响其他学生,我们教导组已经决定了,我会尽己所能,把端茗放到好一点的平行班。”
林国刚一听脸色沉下来,放下茶盏:“进实验班多少钱?老魏你知道,钱不是问题,我这人最不缺的就是钱。”林端茗双手握着水杯,看着窗外出神。魏严也皱起眉毛:“国刚!你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不是什么都能用钱了结的,学校有学校的规定,教导组也有教导组的道理。”
林国刚还想再说什么,林端茗放下水杯,看向魏严:“魏老师,我同意,只要是好一点的平行班,我没关系的。”魏严转过头咧嘴笑着:“我说怎么着,还是读书的懂事,国刚,端茗就明理。”林国刚皱起眉毛,没说话脸色极差,林端茗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林国刚不愿多待,一口饮尽茶水,站起身,魏严见势也笑眯眯的站起身:“国刚,怎么了?给你,惹生气了?”林国刚皱着眉毛,有些下不来台:“没事,那就按端茗说的办吧,我得走了,还有点事,改天再见面,不过,我告诉你啊,钱不是问题,要多少有多少,一定要吱声,都得高配啊。”魏严笑笑,送着客:“好,好。”
林端茗上了车,不愿做声,带起耳机看着窗外,姜蓉暮的开口:“茗茗啊,没看上咱,不用担心啊,反正这也是早也想到的结局嘛,你也没必要放心上。”林端茗皱了皱眉,思酌一会儿,偏过头看向林国刚:“我下车。”
林国刚顿了一会儿,没应声,脸色十分差,在路边停了车,打开车门。
林端茗下了车,给陈常生打着电话,那头过了一会儿便接听了,很安静,他声音略有些哑:“喂?”林端茗吸了吸鼻子,轻声开口:“我,有点。”剩下的话没说完,被卡在喉口。陈常生没注意到人的异常:“我现在开车接你。”林端茗无声的点点头,没有挂电话,翻到聊天界面,发着位置,又开始说着:“陈常生。”那头顿了顿:“嗯。”
林端茗没再想说什么,挂了电话,在路边等着人。
陈常生来的很快,林端茗一声不吭的坐上副驾驶,拉好安全带。陈常生看向人,淡淡笑了笑:“怎么了?”林端茗划着手机,看着窗外:“没事。”陈常生看向路面,转移着话题:“饿不饿?”林端茗看着窗外,突然咧嘴笑了笑。
陈常生皱了皱眉,偏过头:“怎么了?”林端茗也转过头:“我之前觉得你是直,没想到不是,你是纯傻。”陈常生转过脸,笑了笑,前方开了红绿灯,陈常生不知戳到了什么笑点,靠在方向盘上,双肩微微抖动,小腹泛疼。林端茗有些着急,推了推人的手肘:“算了,你别笑了,开车。”
陈常生缓了缓劲,坐好,言语里还带着笑意:“怎么,就傻?”
两人来到工作室时,已经有两位顾客来了,坐在茶几的另一边,肥头大耳的打量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刘三的手下,不耐的抬头看了眼人,手里还掐着烟,林端茗站在一旁,把脸埋在围巾里,淡淡的靠着门框看他们。陈常生俯下身给两人发着烟:“不好意思,久等了。”
那人皱起眉毛:“什么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就完了?知不知道我们时间多宝贵啊。”陈常生哈着腰,起身拿起两人的杯子,重新添着水,轻声开口:“今天确实有些事情,改天我赔礼道歉,实在抱歉。”说着,将两杯水放在两人面前,在那两人对面坐下。
另一位是位女生,大概十九二十的样子,化着浓妆,穿了身厚的毛衣款红长裙,外面披了层貂似的白披肩,打量着林端茗。那人将烟随手一摔,从桌上一弹蹦到陈常生的眉边,又落下,烟灰散落一地:“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是一点没把我们放心上啊?没合作的意思。”陈常生怔了一瞬,皱了皱眉,瞬间舒缓,敛了敛眸,朝微微颔首:“抱歉。”
那女生皱起眉毛,翘起的二郎腿放下,鞋跟与地面碰撞,猛的一响:“宋建青,差不多得了,狗仗人势不是什么值得光荣的把戏。”女生的唇色很红,娇艳如盛放的玫瑰,长相十分优越,有种出挑同龄人的妖艳与娇媚,她勾唇抬眸看向林端茗,声音清冽又带着几分调笑:“这小姑娘是谁啊?怎么什么人都能来?”
陈常生抬眸,眯起眼睛,声音低沉带着警告:“温倾竹。”温倾竹没有理会他,继续盯着林端茗,林端茗双手环胸,靠着门框的头发有些静电:“我图个新鲜。”
宋建青站起身,将一份蜜封文件摔在桌上:“这就是高材生陈少爷做得设计?那不好意思了,我们刘总没看上,那五十万真是喂了狗了。”陈常生低眉,拿起蜜封文件,深长的刘海遮住眉眼的情绪,熟络的打开文件,他之前在设计稿上做的折痕记号连动过的痕迹都没有,显而易见刘三根本没有看过,只是单纯为了挑刺,陈常生收回设计稿,淡淡开口:“抱歉,我会重新做一份。”
宋建青坐下来,抽出另一只烟,叼进嘴里,开口:“还有,染白毛的能是什么好人么?这让刘总在外说自己合伙人还是白毛多丢人啊,大家都要脸。”温倾竹没说话,低着眸划着手机。陈常生无言,十指紧扣,拧着眉毛。
工作室的门突然传来咔嗒的拧把手的声音,宋泓走了进来,看着内部会议室门框边的林端茗笑了笑:“小姑娘来了。”说着往前迈着步子,绕过林端茗身边,径直走入会议室,林端茗站直了身子,看着周围的人,陈常生眸也不曾抬。温倾竹也不说话。
宋泓走到几人中间站住,身姿高挑,比宋建青高不少,垂眸看着那人:“怎么?合同上还规定了仪容仪表啊?”宋建青嘴边叼的烟,烟灰落下,宋建青扯下烟头,嘴中暗暗骂了几句:“陈常生,三天之内!刘总要看到你的设计图,你东西要是再设计的不好,五十万,外加违约费,一共一百万打在刘总账号上。”说着,径自走了出去。
宋泓皱着眉毛,一脚踹上茶几:“真是狗仗人势。”温倾竹轻笑出声,抬起眼眸:“这话我刚刚也说呢。”宋泓听到温倾竹的笑声,眉头舒缓,踱步走到温倾竹面前,委屈似的走到人身前,垂下一只手抚上人的脖颈细细摩挲着:“我刚办完工回来,特累。”
林端茗有些不自然的移过视线,陈常生掀起眼皮看向林端茗,嘴角若有若无的挂着笑意,张开双手,站起身来,林端茗走到人身边,陈常生动手掖紧了林端茗的围巾,低声开口:“对不起。”林端茗敛着眼眸,盯着地砖上的那一撮烟灰,没说话。陈常生看着人的发顶,轻声开口,似是安慰似是自责:“下次就不来这儿了。”
温倾竹站起身,她脱下了外面那层白色貂,嘴角挂着笑,她的长款红毛衣裙是长袖的,勾勒出姣好的身材,宋泓站在她一边一手搂着温倾竹的肩膀,宋泓的身材高大骨架偏大,衬的温倾竹愈发娇小。
温倾竹走到林端茗身前,陈常生退远了些,给温倾竹与林端茗留些空间,温倾竹一米七,林端茗一米六九,温倾竹还穿着恨天高,林端茗就稍微低些,温倾竹微微俯下身子:“以后这儿你可得少来。”
林端茗笑了笑,往上挎了挎包:“嗯。”陈常生没说话,拉过人的手腕,陈常生与宋泓一样高,两人都是一米九多一点的个子,宋泓揽过温倾竹:“你呢?刚刚累吗?”温倾竹任人揽着,笑着开口:“我倒是还好。”
陈常生走到工作室外,翻着手机,林端茗抬脚看着人,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陈常生。”陈常生放下手机,微微俯身:“怎么?”林端茗没有踮脚了,说话依旧很轻:“你,把头发染回来吧。”陈常生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看向人,嘴边挂了抹笑意:“你也嫌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