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的演出

2017年转眼即逝，新的一年翩然而至。

当许多成年人还在感慨岁月是把杀猪刀，一刀一刀催人老时，青春懵懂的孩子们却无所畏惧地有着长一岁、再长一岁的愿景与向往。

元旦小长假刚过，没等叶红跨人教室，杨国栋就在走廊截住她。

杨国栋“叶老师，想不想看看花木兰的风采？”

叶红“当然想啦！听你口气，花木兰是不是要王者归来？”

杨国栋“岂敢岂敢！木兰只想横扫古诗文表演比赛的现场而已！”

叶红“杨国栋，你是越来越嚣张狂妄了，知不知道啥叫骄兵必败！”

杨国栋“我不愿意太骄傲，都是他们逼的……”

叶红“那要不，我请江校长等领导组团观摩观摩？”

竖日，叶红带领江校长、范一萍、语文科组全体老师浩浩荡荡地应约来到舞蹈室。

一人场叶红便吓了一跳，全班人马齐刷刷地列队报数。好家伙，抬头挺胸收腹，居然有军人的飒爽英姿。等杨国栋整理队伍完毕，报上数来，全班基本到齐。

叶红正准备激动地为他们加油鼓劲说几句话，但见队伍神速散开，女生自动站到后排，男生在前台已经石化成各种姿势。叶红猜测应该有朗诵队和表演队。

伍姿出现在队伍中心。她今天的打扮特别夺人眼球，红装黑裤，腰肢紧束，白皙的脸蛋化了彩妆，既精神抖擞又光彩照人！

随着后排女生的“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循环追读，现场突然有了一种空前紧张的气氛。以杨国栋为代表的几名高大男生像门柱一样一动不动地立在两侧，还有几位气势不凡的男孩以树的姿势靠在不远处。伍姿在一台貌似织布机的物件上，双手机械地来回穿梭。她双眉紧蹙，似有重重心事。

在循环追读中，化身为花木兰的伍姿一声接一声地叹气。随着朗读的戛然而止，步履沉重的木兰跨过了男生做成的门柱：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哀叹幽怨地自言自语，显示出小女子何等地忧郁彷徨。

她来回地踱着方步：“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突然，她顷刻间有了主意，“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声音言之凿凿，双眼如炬，在坚定地喊出“从此替爷征”后，就势翻了几个跟头，跨了两个马步。

老师们开始窃窃私语：“此乃真木兰，不但形似，而且神似。这谁的构思，太有创意了。”

大家正被木兰迷得神魂颠倒时，队伍哗啦啦乱作一团，前排后排的男男女女，突然四分五裂，从现场两侧各自拿出不一样的道具，两秒钟后，奇迹般地变成了四个方队。女生组白小欢等拿出鸡蛋、篮子，像是在叫卖；还有一组女生头戴草帽、手拿绸缎，在讨价还价。男子组有的高举手臂做打铁状，有的在烧锅炉，还有的直接骑在人做的马上，神态各异，栩栩如生。木兰急急忙忙地在各个分队中来回奔走。

龙套“这什么情况？”

场面突然又响起了全部人员此起彼伏的追读：“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其你追我赶的气势，让人感觉好紧张好匆忙。

江校长“木兰在市场买东西准备上战场了吧？有点意思！”

龙套“好！”

有人带头喊话，全场掌声响起来了。

就在大家对乱而有序的场景喝彩时，从影影绰绰的人群中突然蹿出一个人影，只见他头着银钢盔，身穿黄金袍，脚踏粉战靴，光华四射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大伙正欲看个真切，却见眼前人已上下翻飞，身影像铁环一般横着滚动了几轮，动作矫健，四肢灵动，身影飘忽，其速度之快，犹如平地突来一阵龙卷风。少顷，他像松树般定在那里，神气活现地拉弓射箭，举手投足，威风凛凛，气字轩昂。

龙套“绝了，绝了！好一个木兰！”

就在观众被木兰的魅力征服时，画风又变了。凄凉的音乐声响起，以白小欢为首的十几位亭亭玉立的女生裊袅娉娉地翩然飘来，行至台尾，一字排开，接着俯下身去，手拉手脚碰脚组成一道河堤，女生柔软的手臂还不时地依次抖动，形成潺潺水流。

木兰的声音响起：“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木兰身佩长剑，跋山涉水，日出而行，日落而歇。她时而在山涧仰望，时而在河边喝水。此时的音乐缠绵悱恻，再配以木兰的朗诵，一幅恋恋不舍的离愁别绪让观众的心也沉寂了下来，各自伸颈，侧目，微笑，默叹。

忽一阵战马长嘶，“嗒嗒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似有千军万马呼啸而过。战事紧急，群雄四起，强哥等十几位壮汉身穿铁甲，持刀低头围圈疾走，木兰屹立中央，高举配剑，做冲锋陷阵的模样。

观众屏声敛气，恍惚间穿越到了古战场。马的嘶鸣声、战士们的呼喊声、如雷鸣般的马蹄声以及刀、剑撞击的“哨当”声响彻整个大地。男生们自觉排成双行，躬腰踩马，或跳或瞪，上下翻飞，左右对撞。此情景，似有黄沙满天，寒风阵阵，厮杀勇猛，血流成河。明亮的刀光映照在铁甲衣上，银光闪闪……

此刻，后台第一遍凄凉哀怨的朗读响起：“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标，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停顿片刻，后台第二遍的朗读悲壮无比：“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再响，后台第三遍的朗读，豪气冲天：“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标，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后台第四遍的朗读，歇斯底里：“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标，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就在大家血脉偾张、泪眼模糊之际，全场所有声音戛然而止，男生们全部石化，睁眼看时：超人元仰面朝天，死不瞑目，窘迫不堪；强哥扶着双腿，匍匐前进，双眼喷火；陈默默摸着中箭的伤口，龇牙咧嘴⋯⋯唯有木兰被杨国栋和路程远高高托举在半空中，脚踩两个男生的肩膀，头颅高昂，侧目远眺，剑指长空，英气逼人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像是突然被武林高手点了死穴，眼脸都不敢闪动。所有人强按亢奋不已的脉动，任激动撞击五脏六腑……

直至女英雄从高空落下，全场才醒悟过来。掌声雷动。

龙套“我的妈呀，这谁指导的呀？太不可思议了！”

龙套“我就说伍姿是个宝嘛，她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才。这孩子，她要是不成名成家我不姓谢，我真的不信这个谢，信邪！”

谢主任“虎父无犬女，她父亲也厉害得很，我和他是多年的朋友。”

谢主任一直絮絮叨叨地对左右说话，也全然不管人家的心思根本不在伍姿的家世上。

龙套“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

龙套“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江校长喝醉酒似的满脸潮红，兴奋地喊

江校长“叶红，你们班的这个节目一定要想办法推出去，在市里乃至省里要搞出影响，好不好？嗯？叶红呢？”

江校哪里知道，叶红激动得难以自制，走到无人角落，百感交集，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