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简烨轩延迟了好几天才出院,他一出院就赶往了剧场,楚晏连他的一个面都没见到,那句“谢谢”他就也憋在了肚子里。
再次见面已经不知是何时了。
一天,楚晏打着哈欠看了眼在讲台上讲得游刃有余的谢欧,谢欧也瞥了一眼他,眼中充满了挑衅。
看到没?我比你强。
楚晏不满地扭头,刻意忽视了那个内心已然焦躁如猫的谢欧。他眺望着窗外那片碧空如洗的景色,心情也随之悄然转晴了几分。
正当楚晏沉浸在眼前的景色中,一抹黑影如陨石般从高空疾坠而下,刹那间划破了他的视线。楚晏不由得一愣,视线紧随其下落,却只捕捉到一抹模糊的红光掠过眼底。他定了定神,没有言语,选择将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悄然掩藏心底,继续若无其事地凝望着窗外的风景。
但才刚收回眼神,底下就传来了一群女生防空警报似的声音。
楚晏:“……”
楚晏再次不耐烦地将视线投向楼下,然而除了那片愈发刺目的红光之外,他未能捕捉到任何实质的景象。周围靠窗的同学纷纷被这“防空警报”吸引,也探头探脑地朝下望去,瞬间,一声尖锐的惊叫撕裂了宁静:“死人啦!”
班里瞬间慌乱,大家你挤我推地跑下楼,老师也叫他们回来,没有一个回来的。瞬间,教师只剩下任课老师和没有任何反应的楚晏。
任课老师看都没有看楚晏一眼,直接追了出去,这时楚晏才不紧不慢地起身,往楼下走。
说不慌张都是假的,但他自己却显得异常平静,他下楼到地点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他挤也挤不过去,反还被推了一把。
他猝然间被猛力掼倒在地,却什么都没说。他剧烈的咳嗽了一下,他咬紧牙关挣扎起身,然而就在这一瞬,他的手背又遭受无情践踏,剧痛瞬间贯穿全身。他抬起头来,迎上的是一个满含鄙夷的眼神:“你他妈挡在这干嘛啊?!踩不死你!”
楚晏没讲话,默默地往外面移了移,那人“啐”了一口,挤进了人堆。
楚晏在心中自嘲地笑笑,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退到了远处的一旁。
最终,随着警察的到来人群才逐渐散去,楚晏得以看见全貌:那是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女生,横卧在一片血肉模糊中,猩红的血液喷溅至墙头,她面容扭曲可怖,让人无从揣测这惨状究竟是自愿抑或无奈。
楚晏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等全部人走后他才离开去了校医室。
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校医肯定不在,他也没说什么,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他揉了揉刚刚被踩的左手,试图缓解疼痛。
他靠着椅背,渐渐感到了困意,他闭上了眼,陷入了梦境。
他又梦见了那个人,这次,他终于开口问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显然一愣,嘴张了张,最后又对自己笑道:“不重要,醒来吧,这才是最重要的。”
醒来?是不想让自己梦见他?楚晏垂眸,闭言了。
那人也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诶?楚同学?你怎么睡这?”
一个声音把楚晏从梦境中拉回,他睁眼,望见是校医,他伸出左手:“手受伤了。”
校医的客套话荡然无存:“这么点小伤找我干什么?你再晚点来都好了。”
楚晏还想说什么,校医直接将他轰走:“走走走,我忙着呢,今天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我可得有大活干了。”
楚晏:“……”
楚晏出了校医室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呆呆地望着写着“校医室”的门牌。
楚晏回到教室班主任正安抚着已经吓哭了的同学,他若无其事的走回座位,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向他,大家都有些惶恐,但还是有些胆大的在不断激励大家。
楚晏刚坐下,就无意识地往下面瞥了一眼,他眼睛感到火辣辣的疼,他揉揉眼,收回了视线。
谢欧突然看向他:“楚晏,你还往下看?”
楚晏尴尬地哦了一声:“没有,随便看看。”
谢欧扶额:“这都什么事啊……”
楚晏假笑了一下,点头应付他。
这件事很快传开了,楚晏见本地新闻都报道了这件事,他还想再看一会,苏栢直接生气了:“楚晏!滚去学习!在这看什么电视?少看一分钟会死啊?!”
楚晏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关了电视回房了。他回到房间,就见有人发信息给他,他下意识的想忽略,但他看见了发送信息者:简烨轩。
他犹豫了一下,手指伸出又缩回,最后还是将那条信息点开了。
简烨轩:你们那边出什么事了?
楚晏:死人了。
对面的简烨轩一脸复杂地看着手机屏幕,他是怎么这么平淡地发这条信息的???
简烨轩:你没事吧?没伤到吧?
楚晏:伤着了。
楚晏也不知道这么个小伤他为什么会告诉简烨轩,可他现在撤回又尴尬。
对面直接秒回:严重么?我叫林朝给你送药
楚晏:不严重,被踩了一下手。
简烨轩:哎呀,我还是叫林朝给你送药去吧,等着啊……
楚晏在输入框上打出了“不用麻烦”,最后又烦躁地抓抓头发,删除了。
几个小时后林朝顶着送葬脸递给开门的楚晏一个袋子:“擦伤药。”
林朝转身想走,楚晏叫住他:“林经纪,等等。”
“怎么?”林朝转头。
“帮我向简烨轩道谢。”楚晏有些别扭道。
林朝一愣,低头掩笑,点点头:“好好好,我会说的。”
“嗯。”楚晏点头,毫不留情地关了门。
林朝刮刮鼻梁,给简烨轩打电话:“喂?药送到了吗?”
林朝笑回:“到了到了。”
对面似是送了一口气:“那就行。”
林朝道:“他让我给你传话。”
“传话?什么?”
“嗯……”林朝阴阳怪气地拉长了音调,“谢~谢~”
简烨轩一下子跳起来:“他说给我的?”
林朝嫌弃地上了车:“别激动,真的。”
简烨轩那边瞬间传来忙音,林朝以为到他的戏份就没多说,撂了电话。
等林朝他回到剧场的时候被导演拉去讲了悄悄话:“简烨轩怎么了?今天状态都不对,焉焉的,几个小时前却突然有干劲都一条过了,他受什么刺激了。”
林朝神秘地笑笑:“庞导,他呢……就是今天陷入感情纠纷了,刚才刚解开,不用理他。”
庞归一脸懵:“……啊……?”
另一边就是真的焉了,楚晏涂完药就直接躺床上,对于作业什么的完全抛之脑后了。
楚晏这次又没睡个好觉,他心头乱糟糟的,他想起来,可浑身无力,他只好躺在床上发呆。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楚晏在床上一通摸索,发现手机不在床头。接着他又翻遍了枕头下边,仍然没找到,这让他有些烦躁。他费力地支起身子,这才看到手机正安静地躺在桌面上。他使出好大劲儿,也总算把手机摸到手了。
他打开,发现是简烨轩发给他的:擦药了吗?
楚晏:“擦了。”
简烨轩那边隔了几分钟才回:你还没睡觉吗?
楚晏:睡不着。
简烨轩:因为今天的事吗?
楚晏:应该。
简烨轩:?啊?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后简烨轩直接撂下一句“我还要拍戏,下次再聊”就跑了。
不是聊不起,是楚晏真的是话题终结者……
楚晏盯着屏幕一直没说话,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简烨轩对自己好另有目的,但自己却说不出任何不对。
或许……他真的没有目的……?
楚晏烦躁地咔嚓一下关掉手机,赶紧闭上眼睛,努力平静心绪,然后一头钻进被窝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因为这次的惨案,学校突然就封校了,也不知是谁决定的,总之,像楚晏这些非住宿生就躲过一劫,但谢欧那样的住宿生就被困学校了。
很好,学校又封几天,还学不学了。
一大早,楚晏就看到了通知和大家的哀怨吐槽,他滑动手机屏幕,发现满屏都是反对的声音。面对那个“接受”和“不接受”的投票选项,他陷入了犹豫,他手指一会伸一会缩的。
最后楚晏直接不想了,干脆不投。
这时,简烨轩发来了一条信息:在吗?
楚晏赶忙跳转到他的聊天界面:在。
简烨轩:我周三下午有空,约一约吗?
楚晏:要上课。
简烨轩:你是外宿生吧,你们不是封校了吗?你没有被封吧,不用上课啊。
哦~原来是故意挑一个时间点约自己出来啊。
楚晏:哦,那可以
那边突然好久没发信息,半晌才缓缓发出一条:好,早上9点,你来我家吧。
楚晏还不知道的是,林朝正挑着眉,饶有兴趣地瞧着简烨轩。看到他得到同意后兴奋得想连发好几条消息,却又担心字数太多某人懒得看,于是乎就反复精简了好多遍。到最后,就只留下了这言简意赅的10个字。
林朝:“……”
简烨轩突然回头:“你在笑?笑什么?”
林朝赶忙敛去笑容,装作若无其事道:“发呗,谁发的过你啊。”
简烨轩切了一声:“叫你平时不要上网这么多,讲话都跟网上那些人一样。”
林朝冷笑:“嗯嗯,所以你约他周三你猜猜今天周几?”
简烨轩滑动手机屏幕,扫了一眼,然后撇嘴说:“切,今天不是周一……”不过,当他的视线落在屏幕上那个醒目的“星期二”字样时,到嘴边的话又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啊???自己约的是明天???
他顿时又激动起来了,他赶忙拉住林朝的手臂:“啊……我去应该带些什么?见面以后要去哪里?我想带他吃餐厅……他不符胃口怎么办?”
林朝想要让简烨轩冷静下来,可却怎么也淡定不了。他抬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用力地掐了简烨轩一把,试图用这种方式传递某种暗示。
简烨轩还在低头自顾自地说着:“怎么办啊……他会不会讨厌啊啊啊……但他同意出来了也算是好的吧……”
林朝有些咬牙切齿:“别讲了。”
简烨轩有些生气:“为什么?你帮帮我啊!帮帮我啊!给我一点小提示就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荃哥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这时,一个女性的声音响起,他立刻辨认出那是田滢华。他猛地一抬头,正好迎上了摄像机的花絮镜头。
啊……他当场社死,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啊哈哈……”他松开手,“没有,就是在想中午吃什么。”
田滢华也没太刁难,顺着他的话给镜头分享自己的减肥计划。随着镜头离远,林朝一把揪住简烨轩的耳朵:“你想不想拍了?!”
简烨轩疼得直嚷嚷:“哎哎哎……不就是我不会提前做准备嘛,有什么问题?”话音刚落,他嘴巴一撇,瞪了对方几眼,同时拍掉了对方抓着自己的手。
“分场合啊。”
“我怎么知道镜头来了……”
林朝恨铁不成钢地离去了,而简烨轩趁他不注意,背地里悄悄扮了个鬼脸。
简烨轩之后只能先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专注地拍戏。
楚晏就在网上看报道。昨天那件事对学校影响力很大,学校打算彻查这件事,声势做的很大,马上就从监控中找出那女孩跳楼前曾和叶川巳呆过。
这下子,叶川巳就算再怎么清白也无处辩解了,她遭受了一上午严酷的审讯和拷打,但最后却莫名其妙地就被放走了。
楚晏嗅出了一丝不对劲,但还是没发表自己的看法,他就呆呆地刷着手机,见什么都没看出来,不由得有些可怜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