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为什么呢?”
他说:“第一,那个老乡要是把静影卖了怎么办?第二,他要是把孩子送给别人,那个人又把静影卖了怎么办?第三,那家人即使不把静影卖掉,他们要是虐待静影怎么办?如果那个人家不会教育孩子,影影学坏了怎么办?不行,你的这个计划绝对不行。我绝对不答应。”
我说:“咱俩可以先看看那家人怎么样,如果是个善良的好人家,咱俩就放在他家,如果不是,咱俩就抱走,再选一家。斌,如果咱俩不这样,就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我恐怕不能看见静影长大。”我说完,忍不住痛哭起来。
我知道我的话有多重。果然,他抱着我好半天也没有出声。我知道,他的心里也在难受,而且比我还难受。我边哭边劝他:“斌,静影送走之后,我会很快恢复身体,然后,我就去工作,咱俩争取两到三年内把她接回来,好吗?”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我听见他的心咚咚地跳。
我不敢看他,我怕他更难受。我流着泪,看着婴儿车里的影影。那时,我的泪水真的可以流成一条河了。我的小影影呀,你将来会怎么样呢?看着我的小女儿又白又嫩的小脸蛋,想想她将要面对的悲惨命运,我的心象刀绞的一样痛。我觉得有一把刀在一点一点地割我的心。
我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我听见他低低的声音说道:“好吧。”他说完就紧紧把我搂在怀里。
我感觉有成串的泪水往我的头上掉,我能感觉到,他浑身都在打颤。但是,我没听见他的哭声。
我看着婴儿车里熟睡的影影,她睡的是那样香甜。我真想放声大哭,但是,我怕惊醒她,所以,我咬着牙,任由苦涩的泪水往下流。我看着影影,心里流血,我心里痛苦的说,我的女儿,你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命运呢?上帝,我求你了,让影影遇到一个好人家吧,别在给这个世界增加一个悲剧了。上帝,你把影影将要受到的苦难全放在我一个人身上吧,别让影影受苦了,行吗?上帝,我求求你了。
我俩一致同意把影影寄养出去,但是,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难。真的,太难了。
我俩做出这个狠心决定的那个夜晚,我抱着影影哭了一夜,孙斌也陪了我一夜。那一夜,他说的话很少很少,他只是抱着我,默默地抱着我。我紧紧地抱着影影。我是多么想我们三个人就那样抱一辈子呀,可是,那是不可能的,残酷的现实摆在我们一家三口面前,我们必须分开。分开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出路。
第二天早晨,我和孙斌商量,让我再和影影呆两天,然后,再把她送人。这两天我要好好补偿补偿她。他同意了。
我说要好好补偿影影,可是,我拿什么补偿她呢?她本应该吃我的奶,可是,由于我总是吃药,我已经给她断了三个月了。她马上就要失去父爱母爱了,我和孙斌没有一点东西可以补偿她。
在那两天里,我除去睡觉,睁开眼就是看着她,我不停地给她摄像。有她翻身的,有她哭的,有她笑的,有她睡觉的,有她喝奶的。我不停地教她喊爸爸妈妈。我盼望她在离开我俩之前喊一声妈妈爸爸。
我不停地对影影唱《你笑起来真好看》。
孙斌为了减少我的伤心,独自给影影准备离开时的东西。
我俩给影影准备了两身漂漂亮亮的衣服。孙斌从单位里支出500块钱,放在了衣服兜里。我俩给影影未来的养父母写了一封信,信上写明影影的名字,出生日期,还写了感谢的话。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我俩决定11月1号那天把影影送出去。
那天早晨,就在我抱起影影准备送她走的时候,发生了一件神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