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互相理解吧

看热闹的人群立刻大叫起来。“城管打人啦。”“城管打瞎子啦。”“城管打小女孩啦。”

长发城管不理睬众人的喊叫，他恼羞成怒，挥起橡胶棒，砸向小草。

千钧一发之际，柯基一跃而起，一下叼住长发城管的裤子，使劲一拽。长发城管脚下没跟，啪唧一下摔倒在雪地里，摔了一个狗吃屎。

长发城管愤怒至极，挥起橡胶棒砸向柯基的脑袋，柯基一个跳跃躲开。长发城管气急败坏，他挥起橡胶棒，脱手掷向柯基，柯基一个纵跃躲开。

人群里有人大喊：“城管咬狗啦。赶快拍视频。准能上热搜。”“城管打瞎子啦。快拍视频。”

围观的人大喊大叫时，有一个人已经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了。谁呀？许大老板呗。

自从城管一来，许立新就暗暗叫苦，奶奶的，出门没看黄历，怎么把这帮祖宗招来了。

他站在铁皮里边，透过铁皮缝隙，瞪眼看着高山和城管发生冲突，急的直搓手，不停跺脚，就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担心高山吃亏，又担心高山和城管发生冲突殃及自己的包子铺。俗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老子该怎么办？

眼见高山和城管动手了，许立新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帮忙。不出去吧，高山是因为自己的生意和城管干起来的，袖手旁观太不仗义了；如果出去帮助高山，得罪了城管，我的天，我这个小小的包子铺就彻底歇菜了。怎么办？

忽然，一个老城管大叫：“都住手！”

这一嗓子很管用，所有的城管都住了手，他们大眼瞪小眼地瞧着老城管，心里都问一个问题，大哥你什么意思？

高山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样子很狼狈。头上的那顶神帽不见了，破烂大衣撇在了雪地上，身上的西服泥一块，雪一块。

高山一瘸一拐走到小草身边，小心扶起小草，搂在怀里安抚道：“小草，别怕，有叔叔在。”他寻找那个铁碗。

铁碗已经打翻在地，几张毛票散落周围。高山一手露着小草，一手捡毛票。

老城管打量打量高山，然后劝人群：“大家都散了吧。现在疫情这么严重，不让聚集。大家都散了吧，别传染上了。”

人群不为所动。

老城管和气地对高山说道：“政府有规定，不能在街边摆摊。你把东西收拾收拾别唱了。我们知道你不容易，我们今天就不没收你的东西了，你赶紧回家吧。”他目光离开高山，转向铁皮里边，厉声叫道：“包子铺的人，赶紧出来。”

许老板感觉头顶响了一个炸雷，禁不住浑身一哆嗦，俺的那个娘嘞，终于轮到老子我了，妈妈的，今天够老子喝一壶了。

许大老板心里骂着，脸上却挤出笑容，硬着头皮答应：“我在呢。我在呢。领导您有什么吩咐？”他俩手使劲扒大铁皮缝隙，瞪大两个眼珠子，心惊肉跳地往外看。

老城管手指木牌，严厉的问：“这个牌子是你立的吧？”

许老板点头哈腰，嬉皮笑脸地回答：“是是。领导，我马上就把那个牌子扔了。嘿嘿嘿。我立刻就扔，现在就扔，我现在就出去。”

老城管脸色铁青，压着怒火道：“疫情防控不让营业，你为什么营业？你把防控规定当放屁是吗？”

许老板仍然一脸笑容，连眼睫毛都带着讨好的笑：“不是，我不敢，您给我10个胆子我也不敢违反防控规定。防控规定说的是不让堂食。我没有堂食，我，他那个就是谁买我就卖，我让顾客带走吃。带走吃。我不敢让他们在包子铺吃。这个您也看见了。您看，咱的包子铺里一个人毛都没有。”

老城管脸色缓和许多，道：“你这聚集了这么多人，如果造成聚集性疫情，你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你承担不起，你明白吗？”

许立新急忙认怂：“我明白，我承担不起。领导，我马上收摊，再也不卖了。领导您别生气，我这就收。”

老城管微微笑了一下：“看你认错态度比较好，饶过你这次，下不为例。如果再让我们逮着，二罪归一，抓你去吃牢饭。”

听见牢饭俩字，许老板很是惶恐，他手指苍天：“是是是。我保证不再营业了。保证。我再胆敢营业，天打雷轰，天诛地灭，天地不容，天......”

老城管被逗笑了，他挥下手：“行啦，你别天了地了的了，你赶紧收摊就行了。大家活着都不容易，我不为难你。”

“是是，谢谢理解。理解万岁。城管万岁。”许立新振臂高呼：“城管——。”

老城管笑道：“行啦，我们城管有自知之明，我们没你想的那么坏，也没你吹的那么好。大家都是普通人。你再喊那些没用的东西，我就该认为你别有用心了。”

许立新嘻嘻笑道：“我就是表达一下对您的感激。对您的尊重。没别的意思，绝对没别的意思。我也不敢有别的意思。”

老城管笑道：“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这个，咱们都互相理解一下，好吧？现在疫情紧张，你等疫情过去，围挡拆了，你爱怎么卖怎么卖，只要别占用公共场地，我们不管你。好不好？”

“谢谢。都说城管不讲理，这不挺讲理的吗？”

“我们城管也是人，也有脾气，也有性格，有时候处理事情着急，态度不好，你多理解理解。你不是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吗？是吧？”

“是，是，咱们互相理解。”

“理解就好。我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理解和支持。”

许立新受宠若惊：“不客气，应该的。”

老城管转身看高山，语气和缓地说道：“这位同志，关于路边摆摊，市容管理有规定，不让路边摆摊，因为路边摆摊影响市容，影响交通，做为一个市民，咱们应该遵守市容管理规定，维护市容市貌，是不是？”

高山平静地道：“我不想破坏市容市貌，我只想活着。”

老城管笑了：“大哥，你喜欢你现在这种活着的方式吗？”

“你喜欢吗？”

“我肯定不喜欢。其实，你可以换一种生活方式。比如，你可以去打零工。你可以去超市当理货员，可以去送外卖。生活的路千万条，条条都能活下去。哪条都比这条好。你是聪明人，你懂这些道理。”

“我懂这个道理，但是，我找不到可以活着的路。”

老城管笑道：“如果你愿意，现在我就带你去一个超市，那个超市非常需要理货员。”

高山思考着问：“你为什么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