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重启

（五）

翌日一早，叶子起来煮了早餐，简单收拾一下便搭地铁去孟宴臣家的底下车库等着他。

到的时候尚早，不到八点。她给孟宴臣发短信说她到了。然后掏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告诉她今天要晚一点去医院，有事就打电话给她。母亲也一如既往地嘱咐她注意身体，不要累着自己。

她瞒着被学校开除的事情。只告诉母亲现在临近毕业没有课了，她在一个自己创业的师兄那里帮忙，时间比较自由，母亲住院的这段时间她可以过来照顾。

“嗯，我知道了。您自己注意，等下我就过去。”

孟宴臣到车库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叶子。高高束起的马尾，粉黛未施的年轻脸庞，小小的脑袋缩在黑色棉服里，语气轻柔地讲着电话。

他看着叶子温柔的神情，没有出声打扰，直到她挂断电话转身发现他已经下来了。

“孟总，早上好。”叶子看到他时立马切换成打工人模式，恭敬地和他打招呼，很有司机的职业自觉。

“早。”孟宴臣给过钥匙，自行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叶子也不再多言，启动车子便向他公司开去。

一路上无言，叶子本想说点什么打破车内诡异的安静，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难道问他吃早餐了吗？似乎有点尴尬，想来以后这样的安静会是常态，不如就先适应，还是好好开车就行了。

叶子暗自决心当一个没有感情恪尽职守的司机时，她的老板突然发话了。

“晚上没有应酬，我自己开车回去，你不用来接我了。”孟宴臣说道。

叶子诧异： “什么？”她才刚刚决定勤勤恳恳给他当牛马的，没想到这老板如此大方。

“等下到公司你就可以下班了，有事我会再给你打电话。你不是有事去忙吗？”孟宴臣平静问道。

虽然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但叶子还是有点心虚，她想估计是刚刚打电话被他听到了。她确实打算着把他送到公司就不管了，晚上下班了再来接他。可是心里想是一回事，被人这么直白问出来，好像显得她这司机有点敷衍雇主了。

“那个......我昨天听你说只要接送你上下班就行了。你放心，我不会耽误晚上接你下班的。”叶子想想还是找补了一句。

孟宴臣转头看叶子认真的表情，温言道： “好。”

他确实听到了她打电话说要过去，只当是她又找了什么兼职。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热衷于挣钱，原以为他给她的待遇足够她生活了。

可是转念想想，这就是叶子吧。他想起从前与她的谈话，这个姑娘就是认得清现实，然后孜孜不倦地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变好，那种旺盛的生命力是从小被规训的他所羡慕的。

肖亦骁说她长得想某人，乍一看确实有几分相似。可是一旦接触就会发现她们是不一样的，无论容貌或是性情。他的妹妹是全家呵护着长大的，一眼看得出的娇气，就像温室里华服任选的蝴蝶。

叶子不一样，他曾说过她是飞蛾，不是为了贬低折损她，只是相比较蝴蝶，飞蛾确实更适合她。飞蛾的美丽不局限于外表，它们脆弱的身躯中蕴含的生命力量，柔软又坚韧，即使在黑暗中，也在努力散发柔和光芒，为自己照亮前路。

只是叶子怕不是这样想的，他记起在拘留室里，她愤恨地质问，在他眼里，她是不是一只令人厌恶的飞蛾？

他不知如何回答，在那样的情况下，任何的辩解都会显得高高在上且虚伪。

他因家庭而自毁，却未曾想到也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