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钟笑笑怀孕的消息传开后,武当便陷入了仿佛过年般的气氛,山上的师叔师兄们皆是红光满面,尤其是太师爷周蒙,笑得皱纹都舒展开了。
他迅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龙虎山的老天师,老天师又在聊天时将消息透露给了张灵玉,而张灵玉则“不小心”透露给了张楚岚。
总之,在武当山的这几天,王也收到了不少朋友的关心与祝福。这些祝福让他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导致他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直到王卫国和王妈妈提着行李到达山门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把这件事告诉父母。
“臭小子,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要不是周掌门告诉我,我都不知道笑笑怀孕了。”王卫国瞪着王也说道。
“这不是太兴奋了,一不小心忘了嘛。”王也讪笑着,接过了王妈妈手中的行李。
“笑笑人呢?我跟你说,怀孕初期最危险了,一定要让她注意身体。”王妈妈仔细叮嘱着。
“您放心吧,山上的师兄弟们可照顾她了,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
这话虽然夸张,但确实不假。钟笑笑在武当本就是地位极高的存在,这一怀孕后,她更是像国宝大熊猫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照看着。
负责伙食的李婶每天都给她开小灶,虽然都是些素菜,但色香味俱全,营养搭配合理,看得那些刚入门的小弟子眼馋不已。
那些看着钟笑笑长大的师兄们更是紧张,他们每天都会派一个人盯着钟笑笑,生怕她一个人的时候磕了碰了。
阿黄也不再看门了,每天跟在钟笑笑身边,像一个忠诚的骑士一样,尽职尽责地守护着它的公主。
“总之,您就放心吧,在这山上,她是不会出事的。”
就在王家三口人交谈之时,他们讨论的对象出现在视野内。钟笑笑左边跟着鬼鬼祟祟的沙师兄,右边跟着昂首挺胸的大黄,朝他们款款走来。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她停在王也身边,惊喜地问道。
“听说你怀孕了,我们来看看,顺便照顾照顾你。”王妈妈说着,走到钟笑笑面前,仔细看了看她,“笑笑,你现在要小心一些,走路的时候稳重点儿,尤其是不能从二楼的窗户往下跳,知道吗。”
“……妈,那次是意外,我不经常跳窗户的。”钟笑笑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您放心吧,我从小练太极,身体壮着呢。”
“是啊,您就别担心了,她可不是一般人。”王也说着,朝领路的师弟使了个颜色,“咱们别在这儿聊了,您和我爸先进去吧,太师爷还等着呢。”
“行,那我们先去和掌门打个招呼,你和笑笑等我一会儿,我出来给你们做好吃的啊。”
看着王卫国和王妈妈跟着引路师弟离开,王也松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向钟笑笑。
“从二楼的窗户跳下去?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他抱着肘问道。
“都是多年前的旧事了,没想到妈还记得。”钟笑笑说着,不满地挑挑眉,“我说你们也太紧张了吧,我可是个异人,哪有那么娇弱?我还能爬树呢,不信你看。”
“哎呦祖宗哎!你老实待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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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当山上待了几天后,钟笑笑和王家父母一同下山,一起去北京。
山上的道士们不懂得如何照顾孕妇,而处于特殊时期的钟笑笑,也确实不方便留在山上。
总之,辞别了山上的亲朋后,一行人回到了北京的家中。
离开机场后,钟笑笑坐在汽车后座上,看着城市的变化,心中涌起一些感慨。
印象中最后一次回到北京,还是在几年之前。自从离开武当之后,她和王也似乎一直在各地奔波。
即便是找到答案后,他们也不曾在某个地方停留,而是继续在各地游历,结婚后也不例外。
或许是时候安顿下来了。
钟笑笑这样想着,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不禁流下了眼泪。
坐在她身边的王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一惊,连忙捧住她的脸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有感而发吧……”钟笑笑抽噎着说道。
“坐个车而已,怎么就触动你了?”王也无奈地虚了虚眼。
“我不知道嘛……”
找不到问题根源的王也,连忙给坐在另一辆车上的王妈妈打了个电话。得到了过来人的指示后,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我妈说你这是因为怀孕导致的情绪变化,没事儿。”王也说着,将妻子搂在了怀里。
“那我不会整个孕期都这么情绪化吧?”钟笑笑担忧地问道。
“不会,等你适应了就好了。”
“哦,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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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因为钟笑笑是异人,又或许是因为观生死的特殊性,总之对于她来说,十个月的怀孕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熬。
她没有强烈的孕吐反应,也没有经历腿痛或者耻骨痛,产检也是一路绿灯。除了隆起的腹部以及多愁善感的情绪之外,她这十个月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困难。
距离预产期还有一周时,钟笑笑提前住进了医院,云龙道长也来到了北京,作为娘家人陪着她。
生产的过程十分顺利,钟笑笑对疼痛本就有着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再加上无痛针的帮助,她全程清醒地按照助产士的要求用力,很快就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虽然过程顺利,但她还是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分娩结束后,她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便头昏脑胀地睡了过去。
大约几个小时后,钟笑笑悠悠醒来,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王也。
见到她醒来后,王也连忙站起身,紧张地问道:“怎么样,疼吗?要不要喝点水?”
钟笑笑摇摇头,声音嘶哑地问道:“眼睛怎么红了?哭了?”
“嗯。”王也应了一声,然后握着她的手,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没想到啊,原来我们无所不能的王大师也有害怕的时候?”钟笑笑挑着眉调侃道。
“当然会怕。”王也垂下眼帘,“我都快吓死了。”
当他走进病房内,看到钟笑笑脸色苍白地闭着眼睛,以及角落里床单上的血迹时,他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那一瞬间,他回忆起了很多过往的事情。他想起了二十岁时未能接通的那通电话,想起了那棵枯萎又重生的树木,想起了脸颊上的那道血痕。
他想着那些差点失去钟笑笑的瞬间,双臂微微颤抖着。
“别怕啊,我有观生死呢,死不了。”钟笑笑感受到了他的恐惧,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
“嗯,我知道,你最棒了。”王也说着,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拨开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
“对了,孩子呢?”钟笑笑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病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孩子?”王也迟疑了片刻,“呃……孩子……”
“……你不会忘了吧?”
“没有,哪儿能呀,那边有我爸妈和你爸呢,我得陪着你嘛。”
“真的吗?”
“真的!”王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好吧。”
钟笑笑看着眼前的爱人,视线掠过了他凌乱的发丝、通红的眼尾,最后落在了他有些苍白的嘴唇上。
他的手有点凉。
他真的很担心自己。
钟笑笑这样想着,微笑着说道:“王也,谢谢你啊。”
“为什么要谢我?”王也不解。
“谢谢你没有嫌我烦,谢谢你在八岁那年,再次来到了武当。”钟笑笑真诚地说道。
“这句话应该由我说才对,笑笑,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谢谢你没有放弃总是逃避的我。”王也看着她,眼中盛满了繁星,“或许我并不擅长说出自己的感情,但是……”
“我真的,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