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光点、树林和草地,还有红池。
又是梦。
红池蹲坐在草地上,周身笼罩着柔和的星光,她的尾巴竖起来,末梢重下去,左右轻轻的摆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雨雾爪的双目,雨雾爪垂下眼帘,不敢直视红池。
雨雾爪心烦意乱的斯扯着脚下的草叶,柔弱的嫩草被她扒拉的七零八碎,汁液浸透了她的双手。
“有新预言了吗?”雨雾爪盯着沾满草屑的脚掌,不敢抬头。红池沉默着,只是用温和的眼光注视着她,不知是肯定还是否认。
“有预言了?”雨雾爪又重复了一遍。
红池终于开口了:“烈预,我想和你说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雨雾爪大吃一惊,猛然间,她想起了矛皮。但她仍然装出一副不为所知的样子说:“什么意思啊?”
红池闻言,立即像变了一只猴似的,从前的和蔼亲切荡然无存,她神色冷冽,漠然的说:“放弃吧!他不属于你,你也拥有不了他,不要有过多欲望,做好你的本职,就可以了。”
雨雾爪听见后,顿时抬起头,眼中冒出屈辱的泪花:“为什么我就没有爱的权利!”
“爱情与族群,孰轻孰重,但忠于哪一方,需要你自己去选择。”
“我……”
“如果你依然执迷不悟,最终换来的只有后悔,时间会告诉你一切答案。”红池痛心的闭上了双眼,“我不能让你重蹈覆辙,步入祖先的后尘。”她的身体开始慢慢消失,一句空灵的警告从天而降:“儿女情长,子虚乌有。所谓之爱,如渺如烟。你记住,所谓的药剂师,就是一个诅咒,既然烈预愿意选择你,你这一生,注定要无情无爱。若要违背,则天地共压,星海同殒!”
“子虚乌有,如渺如烟……”雨雾爪自语道:“无情无爱……”她重新跌入现实。
难道我真的要放弃他吗?
洞穴中,蓝爪和摇花爪。他们面前有一小片绿植物,都是翠杆、宽叶、银花,在一堆乱中挺着身子,散发着令猴着迷的香气。
摇花爪和蓝爪面露喜色,激动的快要晕过去了,他们的双腿因为过度的兴奋而有些发软。
他俩几乎同时伸手去摘,几株绿植物被连根拔起,扔在了地上。
蓝爪还想摘,却被摇花爪栏住了:“风雪之心价值不菲,这几株已经够族群用好几个月了,雨雾爪也顶多用掉一株,先留一些,以备后患。”
蓝爪停手,欢天喜地的抱起风雪之心,跟着摇花爪爬出石穴。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刺痛了他们的眼睛,等慢慢适应后,摇花爪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万一孤岩问他们这些风雪之心是从哪儿来的,该怎么回答?要是个洞穴被发现,必定会引起多人争锋。应该早点想到这一层。
摇花爪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蓝爪,结果,一根筋的蓝爪却不以为然的说:“那就跟他说,我们在边界碰到一只猴子,他非要我们拿走这些风雪之心,我们不要,他就一直追我们,还大叫“爷爷”“奶奶”,然后……”话音未落,一记重拳打在蓝爪头上,蓝爪抱着头,哀嚎着:"你好无情!”
摇花爪没好气的说:“如果孤岩问你'那只猴子是哪族的?叫什么?是武士还是半大猴?公的还母的?’你该怎么说?说谎也得分低级和高级吧!”蓝爪一时语塞。
二猴呆立在阳光下冥思苦想。
“得了!”蓝爪突然大吼一声,“再等下去,雨雾爪都要没了!”
“可是,雨雾爪不让我们暴露那个洞……”摇花爪还有些犹豫。
“命重要还是理由重要?”蓝爪狠狠推了摇花爪一下。
摇花爪被推倒在地,噙着泪花的眼睛不敢相信的望着蓝爪,她没想到蓝爪竟会对自己动手:“蓝爪,你……”
蓝爪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但对于摇花爪的踌躇不定与不分轻重依然有些恼火,因此他甩甩头,检起掉落的风雪之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温暖的阳光此刻照在摇花爪身上,却如冰棱一般寒冷。湛蓝的天空下,碧草同情的抚摸着这个孤独的身影。
医疗室中一片狼藉,豹斑和孤岩已经将所有药材都过了一遍,电披池派出了大量武士去寻找风雪之心,但还是一无所获。
孤岩眼圈周围的毛发湿漉漉的贴皮肤上,望着不省猴事的徒弟,又一串泪珠喷涌而出。
“滴答。”
孤岩的上半辈子几乎没有流过泪,他认为,药剂师不需要这样没用的液体,可是现在,他的眼中不停涌出透明晶莹的清泪。
伤心的泪,无力的泪,不舍的泪,自责的泪。
雨雾爪体内的毒素已经开始扩散,渗入了她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处神经。雨雾爪双眼紧闭,头歪向一边,手指无力的分开双腿软绵绵的打着弯,身体已经失去知觉,麻木了,乌紫的嘴唇中不时冒出白沫,顺着脸颊淌下,原本柔软光滑的皮毛因为吸收了太多风眼毒而有些发硬,失去了原来的光泽。
她似乎已经死了,不,小幅度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有一丝气息。
焰山站在雨雾爪旁边,双眼有些红肿,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风眼刺,使劲一折,坚硬的毒刺竟断为两截,他冷冷的将刺扔在地上,抽噎着说:
“真的没法了吗?”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