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完一觉反而更累的,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但也的的确确在路菲菲身上发生了。
伴随着一声惊呼,少女吓得直接从病床上惊醒了过来,菲菲直喘着气,皱着眉头痛苦地扶着自己的额头,在闻到那股浓厚的消毒水味之后,她才缓缓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这里是…医院?”
在神智清醒过后,菲菲也终于将之前那些杂乱的记忆主角梳理完毕,她隐约记得先前是和唐那他们一起进入了浮空城珠峰峰顶内的一座山洞里,找到了那座传说中的冰棺,然后在里面发现了一颗黑色的公主宝石,随后黑鸦神出现袭击了众人,并强行将那颗黑色宝石塞进了自己的手中,在那不久后…七月半公开了自己是黑暗大王儿子的事实。
再然后…她就不知为何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意识空间,并在那里遇到了一个自称卡芙的奇怪女子,在听她说了一推莫名其妙的话之后,自己就彻彻底底失去了意识,最后…好像还看见莱温丝了?
“第八公主?前任?我?”
菲菲脑海里逐渐浮出了一个对自己而言有些恐怖的猜想,结合之前扥那个梦,她心中对那个猜想愈发的确定。她下意识地想平抚胸口安慰一下自己,但却意外的摸到了一块硬物。
菲菲微微一愣,她低头望去,只见先前在山洞内见到了那颗黑色公主宝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在了自己的胸前,而右手那曾经被黑鸦神刺伤的伤势,现在也奇迹般的痊愈了。
可菲菲很快便意识到,变化还远远不止如此。
在所有感知都逐渐恢复后,她很快便感到了后背那从未有过的触感,她朝背后一抓,举到身前,才发现那居然是一段自己的头发。
“假发?”菲菲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可是…我选的那款假发明明就是湖蓝色的啊,什么时候和我原本的发色一模一样了?而且长度也不应该这么离谱才…嘶啊!?”
菲菲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头皮。就在方才,她还当头顶的发丝都是假发想要将其摘下来,谁知一用力,头皮就向大脑传来了一阵剧痛以示抗议,很明显,那就是活生生长在头上的真发。菲菲皱着眉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手里的那柔顺的发丝,她很清楚,这些长发绝对不是按照正常的生理规律长出的,结合身上其他的异常,她失去意识后一定发生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我昏迷的这段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唐那他们…”
“我不同意!”
菲菲话都还没说完,隔壁的一声怒吼就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她有些惊愣地望向门外,作为最亲密的朋友,她一下就认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彼特。可在菲菲的印象里,那个开朗的少年特种兵的声音一向都是充满阳光的,哪怕遇到危险也不曾改变,可现在,那个声音里充满了愤怒,甚至,菲菲都听不到半点理智在里面。
在听清了那一声怒吼之后,菲菲顾不得刚刚苏醒时身体的各种不适,强迫自己从床上爬了下来。她光着脚,走着一种摇摇晃晃的步伐用力推开了门,来到了走廊,开始扶着墙壁艰难的前行,依靠那源源不断的讨论声,她终于来到了这间距离自己病房十几米之隔的会议室,仔细聆听,除了彼特之外,她还能分辨出里面的人还有力克、唐那、鲁尼和格列佛也在里面。眼看里面的争执声越来越大,菲菲抓住门把手,意图进入探个究竟,到底什么事,能让自己那些一向团结的同伴们吵到这个地步?
“菲菲她凭什么非死不可?她潘灵,又凭什么肆意决定她人的性命?!”
路菲菲扭转门把手的动作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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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内
在将菲菲送往医院的途中,彼特和力克已经从唐那他们的口中了解到了这次珠峰之旅以及有关第八公主的全部真相,早在之前就已经通过特殊渠道知晓了一些第八公主消息的力克还好,但彼特,对此就没那么好消化了。
“用必须牺牲一个人的代价来换取百分百能保证所有人的安全,这算是什么正义?!”
得知了路菲菲已经被判下死刑通知书的彼特可谓是怒火中烧,原本清秀的脸庞此时也因为过度的愤怒而有些通红,他愤愤地取下了后背的黑曜石长弓,然后毫不惋惜地将其摔在地上,“如果这就是潘宫,这就是菲菲为了那个地方所做的一切所换来的结果,这就是那名所谓的潘宫宫主给予我的答复,那我宁可放弃潘宫守护者的身份!”
“好了,彼特!”眼看愈发严重的话语从彼特嘴里吐出,力克终于忍不了了。他打断了彼特的话,冷冷道:“如今菲菲已经正式成为了第八公主,生米早就煮成熟饭了,你再怎么生气和愤怒也无济于事。”
“你什么意思?!”这大概是彼特第一次对力克发这么大的火,或许在彼特的目光看来,面对菲菲即将到来的死讯,这家伙依旧维持着那张臭脸是一件非常容易令人不爽的事,“你是觉得我们什么都不用做是吗?!”
“那你告诉我,我们能做什么?”力克板着脸,用一种冰冷,但又夹杂着些许无奈与绝望的语气反问:“人的生老病死本就是注定的事,但在你口口声声说要放弃潘宫守护者这个身份的时候,请你永远都不要忘记,你自己也是一个潘宫成员!”
“所以呢?!”彼特没有丝毫的退让,他怒拍一下桌子,直挺挺地走到力克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菲菲就活该为了一个本应与她无关的事物去死不成?!”
“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面对气势汹汹的彼特,力克依旧不改他那冰冷的人设,继续说:“我刚才就已经告诉过你,别忘了自己也是一名潘宫成员的事实,如果你觉得潘宫是和菲菲毫无关联的,那麻烦你告诉我,你,还有我,是不是都应该和菲菲做一个永无关联的陌生人?”
彼特那张生气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他的动作也因为力克的话出现了停顿,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反驳。
“我想,力克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此时,沉寂了许久的唐那终于开口了,他不顾身边鲁尼和格列佛那担忧的眼神,依旧选择站起身来对着面前的二人缓缓说道:“彼特,其实不单单是力克他自己,就连我,也希望你能明白,菲菲姐她…到底是在因谁、为谁而去死,虽然说,她自己并没有那种意愿…”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会议室内甚至都安静的有些可怕。正当彼特刚想为自己方才的冲动说些道歉的话时,冷不丁,一个细小,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内。
“嘎吱——”
听到那个门把手的转动手后,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扭过头去将目光转到了入口处,随后,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刚刚所谈论的主角——路菲菲。
“菲菲?!”
门外的粉红长发女孩呆滞地望着面前的同伴,巨大的噩耗使得她好一阵子都回不过神来,木呆的眼中流淌着泪水,一点一点地划过脸颊,那只停留在半空的右手甚至还保持着扭开房门的动作,在听到伙伴们的惊呼后,她的眼中才逐渐有了些光彩。
彼特连忙说道:“菲菲,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们…我们刚刚…”
然而,还没等焦急的彼特想好措辞,菲菲就先做出了反应。看着那些熟悉的人影靠近,菲菲却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怪物一样,她本能的往后一退,脚一滑,屁股就一不小心地撞到了地上,不等会议室内的众人想要将她搀扶,她便慌乱地从地上爬起,随后飞快地朝外跑去!
“菲菲!”彼特大喊一声,刚打算动身去追,却不料手被一把抓住。他懊恼地扭过头去看着阻拦他的力克,不耐烦地问道:“你干嘛!?”
“没有用。”然而,低垂着头的力克直接点名了主题,淡淡地吐出了这三个字。额前的碎发遮挡着他的双眼,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但那道声音中,却饱含着一股无能为力的悲伤,“一觉醒来就被告知自己即将死去的讯息,换了是谁都接受不了。现在的她什么话都是听不进去的,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静静,对于我们来说,在她重新获得冷静思考的能力之前,什么都不做——就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我曾经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对此,我再熟悉不过了。”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起到了作用,包括彼特在内的众人动作真的消停了下来,只不过在望向菲菲离开的方向时,他们的眼中还是充满了担忧。
“彼特,你过会再动身去找菲菲吧。”力克松开了彼特的手,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别处,“格列佛,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被点到名的格列佛微微一愣,他犹豫片刻,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坚定的看着力克,开口回复道:“我打算回去继承我的那个王位位置。”
“啊?”听罢,鲁尼大惊,“可你不是向往自由冒险的人吗?之前还告诉我们不想被王位束缚,怎么现在…”
“因为对于现在的菲菲而言,比起一个自由的朋友,一位坐拥一定权位的王子更能为她提供帮助。”格列佛的眼神愈发坚定,“我已经决定好了,等我回去之后,我也会动用上我能调动的一切资源位菲菲寻求一线生机。”
“格列佛…”
听完这话,唐那和鲁尼颇为感动地念着他的名字,他们也从未想过,格列佛会选的接受那个不喜欢的身份,只为了给菲菲争取一丝渺茫的机会,就连一旁心情一直不太好的彼特,此时都忍不住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嘿嘿…也不需要这么看着我啦。”面对此情此景,格列佛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挠着后脑勺,轻笑道:“再怎么说,我也是潘宫成员之一,与菲菲为我们做的那些相比,我如今的所作所为也算不上什么,哪怕没有第八公主这个身份,就拿拼死封印黑暗大王这一件事,也足够我付出如此的代价。”
“但是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的一片用心。”此刻,连一向冷酷毒舌的力克在这被悲伤笼罩的环境下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么接下来,我会帮你安排回摩西国的飞机,而最后一环…”
说到这,力克忽然看向了唐那和鲁尼。
“唐那,鲁尼,你们和我出来一下,有些话,我想单独对你们说。”
被点到名的一人一狼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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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菲菲从会议室逃出来后就一直都在奋力奔跑。
力克所选择的这家医院建立了一座不小的人工林园,有传言说是院方为了能让步病人更加贴切自然的环境以平缓心理上的不适,才不惜血本搭建了这座人工林园,而现在,它也的确成了路菲菲的发泄场所。在得知了自己即将莫名其妙的死去之后,她的大脑就一直处在一种极度麻木的状态,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跑,这种无意义的行为对她而言似乎成了一种麻醉剂,仿佛只要她不停下来,就不需要面对死亡,哪怕…她那双光着的双脚此时也已经开始血迹斑斑。
“呃啊!”
由于右脚撞上一块石头而重重摔倒在地之后,身体的各项痛觉不得不将菲菲强行拉回了现实。她强忍着脚掌的疼痛,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刚才在会议室门口听到的一切,结合之前的那个梦境…或者说是记忆重现,一股收到背叛的委屈在心中由内而发。她眼中的泪水像突然断开的珍珠项链一样纷纷掉落在地,整个身子开始止不住的颤动、抽泣。
在视野逐渐清晰之后,菲菲无意间看见了那颗正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黑色宝石,她咬了咬牙,一把抓过黑宝石将其扯了下来,随后用尽全力,瞄准了不远处的一块池塘,狠狠丢了过去。
“扑通!”
在亲眼目睹了宝石落入书中之后,菲菲呼出了一口气,刚打算坐下歇一歇,可突然,她却感到了衣服上右侧口袋地略微一沉,仿佛像是有什么物件掉进去了一般。菲菲神情失落,她木讷地把手伸了进去,慢慢地将口袋里那个凭空出现之物取了出来。
那赫然是自己刚刚丢进池水里的黑色宝石,上面甚至还滴落着水珠。
“咯…呃唔…”
菲菲的喉中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她一把跪坐下来,手里的黑色宝石也跟着掉落在地,她浑浑噩噩地举起身旁一块石头,然后用力地敲打在了黑宝石的上面。
“呯!呯!呯!”
夜中,园林内的路菲菲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那颗黑色宝石,她下意识地觉得,只要摧毁掉这颗宝石,自己就能摆脱第八公主的身份,摆脱那个死亡诅咒。
可是,在不知砸了多少下后,手心都已经被石块给磨出了鲜血,那颗宝石还是没有半点损伤,在不知道受到了第几次反作用力的冲击下,菲菲手里的石头终于是经不住了与宝石的多次碰撞,呯分一声彻底碎裂开来。
菲菲低垂这头,呆呆地望着手里的石块碎片,随后再度动身,意图再找一块能用的石子。
“不要白费力气了,那些宝石如果能被这种物理攻击给摧毁,那当年我父亲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想尽办法将宝石分离封印了。”
冷不丁,菲菲身旁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微微一顿,缓缓耨过头去 只见一道并不陌生的家伙此时正靠在一棵树上,神情复杂的望着她。
七月半。
你怎么会在这?
你来干什么?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一时间,无数个疑问在菲菲心中一一闪过,却硬是无法从口中吐出。她哽咽地看着面前那个熟悉的男孩,一想到自己也曾经被这个家伙骗的团团转,菲菲心底里的那股因背叛而产生的委屈不由得被放大数倍,她死死咬着下唇,眼泪开始不争气的往下掉。那一刻,菲菲甚至觉得,或许在这里就被面前这个名正言顺的敌人给杀死,对自己而言都未尝不是一种美好的结局。
“唉…”见到此情此景,七月半反而有些苦恼地扶起了额头,“菲菲,想哭就哭出来吧,死命憋着,肯定会把自己憋坏的。”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起到了作用,在七月半最后一个字落下之后,路菲菲果真把脸埋进了臂弯里,彻底解开了声带与泪腺的克制。下一秒,少女发自内心的哭嚎响彻了周围的林园。
“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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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早很早之前,我们就应该该察觉到菲菲的异常了,这其中最明显的地方就在于黑鸦神为菲菲所设立的那座奇怪空间,经过我对过往经历的调查,我发现那座空间对菲菲的封印能力一直都是在不停削弱的。
龙骸钥事件,刚被关进去不久的菲菲便首次开始通过光影的变化向外界传递消息。
圣杯事件,菲菲开始能从空间中短暂的逃出,并在危机关头为你们指路。
魔冠事件,菲菲在外界的活动时间大幅度延长,并在遇到致命危险时可以及时返回,毫不夸张地说,那个空间从那时起便成了菲菲的避难所。
古剑事件,我也有参与其中,对此印象最为深刻,那时候的菲菲已经在空间中学会了控制乌鸦,尤其在空间内部,她的控制手法最为得心应手。
佛眼事件,菲菲已经开始依靠空间来监视黑鸦神的动向,并特意对你们留言不要急于将她救出,当初黑鸦神扬言要囚禁她的空间,反而却成了她最得力的助手…
“综上所述,我现在有理由怀疑黑鸦神最开始的时候为菲菲设立那座空间的初心了,这极有可能与第八公主有关。”
医院内,唐那和鲁尼跟随着力克随意的乱逛,一人一狼呆呆地听着力克的分析结果,不免有些佩服这家伙的洞察力,作为以上事件的全部参与者,他们都没有留意到这些变化。听完力克的话,鲁尼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你觉得…黑鸦神他真正的打算应该是?”
“我们现在都已经知道了,同时拥有潘宫与黑巫师血脉,这是成为第八公主的首要条件。”力克头也不抬地继续领着唐那鲁尼前进,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一扇门前,他轻轻一推,下一秒,医院天台的风景便映入了众人的眼帘。力克一边带领着他们,一边头也不回地开口道:“结合之前莫瞳告诉你们关于宝石颜色的变化信息,我猜,黑鸦神那家伙真正的意图,恐怕是想彻底激活菲菲体内的黑巫师血脉,从而让潘宫血脉沉寂在体内深处,永无苏醒之日,我甚至能大胆猜测,当时你动用佛眼救出菲菲却没有在身边看见她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那时的佛眼神器在惧怕第八公主黑巫师血脉的强大气息。”
“但目前而言,我们最大的麻烦其实还不是这个。”
“啊?”听到这儿,鲁尼有些疑惑,“现在菲菲身上除了死亡诅咒,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吗?”
“当然有了。”力克继续回复:“你知道吗,唐那?当初在地狱凤凰城中,菲菲就是这样受到了我和纳塔莉的双重怀疑,怀疑她到底是哪边的人,怀疑她是否担当得起潘宫守护者之名,至于现在呢…”
说到这儿,力克已经带着他们来到了天台的边缘,他双手抓着栏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下面。唐那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惊奇地发现,楼下那个熟悉的粉色长发女孩正在漫无目的的狂奔中。
“菲菲…”唐那颇为担心地自言自语。
“唐那,鲁尼。接下来是我把你们叫到这来的主要原因。”此时,力克的语气突然变得极其严肃,她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狼,缓缓问道:“你们的选择呢?在得知了潘灵宫主与菲菲的那些事之后,你们…还会继续担起守护潘宫的使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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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林园内
在一座不起眼的长椅上,已经发泄完情绪的方法低垂着头,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而那双沾满血迹的双脚则是无力地垂落在半空,在方才的时间里,她就这么呆呆地坐着,默默地聆听着七月半的描述。
“以上这些,就是你当时失去意识之后山洞里所发生的一切。”七月半抱着双臂语气平淡地开口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所以你不必担心上述内容的真实性,当然了,这得看你怎么理解。”
整个过程中,除了莱温丝她们出现的那一段外,路菲菲都没有什么过于明显的情绪波动,她就这么呆滞的坐立,就好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过了许久,她才抬起了已经有些哭肿了的双眼,缓缓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听到这话,七月半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我懂你的意思,用你们人类世界的话来说,虽然他没有死,但让我称呼你为一声杀父仇人也不为过。”七月半将双手插回口袋,开始漫无目的地在长椅周围徘徊,“但事实上,我并不恨你。”
菲菲的语气依旧平淡:“为什么?”
“潘宫与黑巫师的争斗打了数百年,这期间双方都有胜有负,有死有伤,都太正常了,当初七公主的封印也好,现在我父亲的封印也罢,都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败了就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好仇恨的。”讲到这,七月半忽然露出了一副自嘲的笑容,“再说了,和第八公主结仇?那可不是吗好事情哦~”
“切…什么第八公主,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而已。”菲菲嗤笑了一声,“那么,你大老远跑过来找我的理由呢?应该不是就为了和我问个好吧?”
“你说得对,我来拉你入伙。”
“……”
七月半极其坦率的直白得到的是路菲菲沉默的回应,不过他也不着急,毕竟…即便有了路菲菲已经得知了潘灵对她做的那些事的前提,七月半也对路菲菲与潘宫为敌这种事没有丝毫的信心。眼看菲菲不打算继续回应,他开始转移起了话题:“你…很怕死吗?”
面对菲菲那明显有些惊愣的注视,七月半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实话实说,人类世界每天都有人在逝去,也每天都有人在新生,人类的生命作为一种必然消失又允许不断再生的存在,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乏的资源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还总是把人命为重挂在嘴边呢?”
这句话勾引起了菲菲那段当初在地狱凤凰城内遇到的那些惨遭黑暗大王毒手的可怜活死人的记忆,她盯着七月半,脸色不悦地回复:“原来在你眼里人命这么不值钱,看来还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
“没办法,两百多年了,我的确从来都不晓得死亡是什么滋味。”
“谁让…我父亲非要在我身上下了这么个玩意呢?”
其实七月半的第一句话并没有引起菲菲的注意,毕竟之前她也有了解过黑巫师的这种长寿特征,就如那黑暗大王,早在数百年前与潘宫的圣战中就有现身,在得知七月半就是黑暗大王的儿子后,她对七月半那看似娇小的身躯却藏着拜年的历史倒是没有感到惊奇,反而是后面那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也因此,她回忆起了当初在珠峰之旅上山的时候和七月半的谈话。
“第二个问题...你父亲...曾经给你植入过什么常人无法理解的玩意...对吗?”
“果然,你很擅长观言察色,你猜的不错,我的确见证过,我也的确被我父亲动过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
“谢谢...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七月半。”菲菲念着这个名字,红肿的双眼逐渐露出了认真的色彩,“既然你不喜欢说假话,那是不是我问你什么,你都能回答?”
“看情况,我是不说假话,但也不代表我什么都会随便告诉别人,我依然有催眠的权利不是么?”
“你不是希望我加入你们么?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
“原来你是在威胁我。”七月半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那我猜猜看,是和曾经你在山上问我的问题有关对吧?你想知道我所提到的那件事吧,我父亲给我的身体到底下了什么玩意?”
被猜中心思的菲菲点了点头。
“告诉你也无妨,本来也不是啥稀罕玩意。”七月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应该还记得那两个名叫默克和杰克的潘宫成员,对吧?”
“默克、杰克…”菲菲有些头疼地扶住了额头,那些许久不曾回忆的记忆刺激着她的大脑,纳塔莉、西索、吉姆、路西法…一个个熟悉的人名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曾经的经历逐渐清晰。她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看着七月半,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由得冒了出来:“七月半,莫非你说的是…”
“你猜的不错。”面对菲菲那略带试探性的询问,七月半痛快地点了点头,“就像你猜的那样,我父亲对我的身体所赋予的,正是不…”
“噗嗤——”
然而,七月半话还没说完,恐怖的一幕便发生了。只见两支带血的金箭从他身后的阴暗处极速飞来,迅速捅穿了他左右两侧的胸膛,精准地命中了心脏!七月半脸色瞬间惨白,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口,强大的冲击力迫使他的身躯一把跪倒在地,飞溅出来的鲜血,甚至还洒在了菲菲那不知所措的脸上。
“七…”
“离他远点,菲菲!”
还没等菲菲下意识地将要将他扶起,一声不远处的怒吼便打断了她的动作。菲菲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并不陌生人影正在朝这边缓缓赶来,他手持一把黑曜石长弓,身着一身熟悉的迷彩服,手臂上还挂着被自己的箭割伤的口子,脸上尽是一副怒气冲天的表情。
菲菲恍惚道:“彼特…”
在看见了菲菲身旁那个陌生的身影后,结合他身上那股的不详气息以及唐那他们告诉自己的情报,彼特一下子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而现在,本就不开心的他,也是为了永诀后患,彼特少见地直接下了死手。看着那道被自己两支箭贯穿胸膛的身躯,彼特开始缓缓从暗处跳出,朝他们走了过来,他的眼中,是就连菲菲从未见过的冷酷。
“不好意思,不太清楚你是不是和你爹一样心脏位置奇特,所以左右两边各来了一箭,这应该…不是一段很痛快的过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