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澜霜心头一震。
回眸望去,不知何时有人靠在梨花树下,倏地,一阵风刮过,清风夹杂着几分意,吹得梨花四处,引得玄衣飘荡。
他生的一双含情眼,若是忽视他的性格,真的以为他看谁也是含情脉脉,对狗亦然。
曲澜霜默了默,问道:“世子怎么知道臣女在这?”
闻言,祁礼忽地勾唇一笑。
“来找你了,不行?”
他语气带有几分调笑的口调,在他人眼里,好像容易让人误会他和她有什么关系似的。
曲澜霜移开目光。
曲澜霜想到这,忽然心头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也不知怎的,末了又平生几分烦躁。
“没有。”曲澜霜的语气倏地冷了几分,“臣女可没说。”
“你生气什么?生气本王来找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本王?”他单挑峨眉,问道。
“……没有,世子多思。”
祁礼倒是也不为难她,悠悠走到她面前,堵住了凉亭唯一的出口:“我给你写信,你怎么不回我?”
他用的是“我”,而非“本王。”
曲澜霜这才抬眸去看他。
“忘了。”曲澜霜撒谎不带打草稿。
“忘了?”祁礼抱胸,“那你说说,我都写了些什么?”
曲澜霜:……
她怎么知道他写了些什么啊!她打都没打开,还放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落灰呢。
“……忘了。”曲澜霜这话显然十分底气不足。
“罢了。”他叹气,“我再和你说一遍,春猎送花,给我送。”
“凭什么?”曲澜霜几乎是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曲澜霜发觉自己话的语气稍有不对,祁礼挑眉问道:“我就这么入不了你的眼?”
曲澜霜脑子一团糟,回想起方才祁礼让她给他送花那狂妄不容拒绝的样,心头一气,语气也重了几分:“你怎么不让别人给你送?”
祁礼:“谁给我送?”
曲澜霜睨了他一眼,怀疑他是故意的,口吻不再迟疑:“京中倾慕你的不在少数,明面上就有靖安郡主,容和县主,宁……”
“得。”祁礼打住曲澜霜。
原本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没想到她真的认真起来。
他语调一转:“你要给谁送?”
曲澜霜想都不想:“我二哥啊。”
“曲煜涉?”祁礼脑海中闪过那天武试的那个人。
“那日武试,你二哥和蒋学士孙女聊的那样畅快,你确定你送?”
曲澜霜沉默住了。
祁礼说的对,蒋叙和曲煜涉两情相悦,这次春猎蒋叙给他送花名正言顺,可若是她去送了,蒋叙送给谁?
她总不好拆散人俩的感情吧。
“那我给你送我怕别人会说我喜欢你。”曲澜霜道。
“怕什么。”他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启唇道,“那我接你的花,别人会觉得两情相悦,别人能说些什么?”
曲澜霜滞住了片刻,随即,耳根燃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她推开祁礼斥道:“不害躁!”
两情相悦?
曲澜霜冷笑。
她才不要和他两情相悦!
祁礼看着曲澜霜这副样子,又似乎笑了声。
很轻,但是被曲澜霜又精准捕捉到了。
曲澜霜疾步走出梨园,好似身后是个瘟神。
……
不过,方才那点小插曲,都在午时的玉揽竺一点点消磨殆尽了。
回去的时候,正巧上官姝说要请同窗的人去玉揽竺吃饭,也邀请了曲澜霜曲澜堇二人。
玉揽竺,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私有饭馆,其宾客大多都是官宦之家,亦或者是富贵人家。
窗外一览无余的风光,底下有店铺包子店的吆喝声,也有不远处瓷器府来往不断熙熙攘攘的人群商客。
有人打趣上官姝:“你怎么有闲银请我们几个小憩用午膳,还是在天揽竺?”
上官姝正让人上茶,闻言笑道:“多亏有你们近来对我课业的帮助,我觉得这次结业考核十拿九稳能过。我娘也是高兴,多给了我些银两,叫我给你们买点东西。我原本想买些首饰,不过想到大家的首饰匣里的首饰估计都放不下了,还不如吃点来的痛快,既然请大家保餐一顿,当然要来天揽竺这等地方啊,省的万一你们看轻我们上官家呢。”
“是啊。”又有人轻罗扇覆面笑道,“天揽竺可是要提前和这里的掌柜说好备好雅居,可见姝儿这次也是用心良苦呢。”
曲澜堇也笑了,饶有兴趣。
上官姝点点头:“他家新出的蔓萝米糕很是不错,我要了一碟,给你们尝尝新鲜。”
几人又开始打趣着上官姝。
大家都是同龄人,亦是同窗,话题也多,几人滔滔不绝,笑声连绵。
如今这几个姑娘,各个年满十五,甚至有几个马上就要到了十六,十七说来说去总归绕不过一个婚事。
有人愁眉苦脸:“我本就与我家嫂嫂关系不睦,前几日与她发生了些争吵,这几日非要在我爹娘面前提起我还有两个月就十六的事了,恨不得赶紧将我嫁出去。”
在座的几人有些能够体会,家中姑嫂不睦是常有的事,更何况富贵之家,其中更为复杂。
又有人道:“昨日西北王携妻女回京了。说起来,容和县主与咱们一般大,若不是从小生活在西北,现下怕是和咱们一同坐在这天揽竺小憩呢。”
“不知她可定亲了?”
那人摇摇头:“没有。”末了,她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西北王昨日一回京就去了宫,最后听说啊,是要那这三年在西北的丰功伟绩为女儿求一纸婚约。”
上官姝点点头:“这事略有耳闻,至于求的谁,就不从而知了。毕竟凭借西北王在西北十三域的地位名声和功绩,陛下想来也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