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岂能听不出其中的弦外之音?可他却装作不知:“所以小的才要抓他去刑部好好盘问一番,世子还有什么事吗?”
祁礼淡淡地掠过张大人神色自若的脸色中,似笑非笑地道:“方才尤石挟持曲小姐,我可见张大人身后的侍从准备拉弓射箭,一点都没有关系别人存亡之式,就算不管如何,尤石这个人很重要吧?也不怕错杀吗?”
末了,他似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完善,又补充着:“莫不是刑部都有无论人死活的道理吧?”
曲澜霜抬头看着微环住自己的那个人,只见他神色自若,擒着笑,丝毫没有感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
祁礼是簪缨世家出身,什么话该说不该说岂能不知?
如此,应当是祁礼故意这么说的了。
张大人眸色一暗,冷声着:“世子,小的没有得罪过你吧?此话怎讲?”
祁礼耸耸肩:“无事。”言罢,又看了一眼张大人,“还请张大人速速抓拿归案。”
见祁礼带着曲澜霜离开,张大人身后的侍卫架起尤石,四周人很有眼力见的散去了。
曲澜堇神色未定,急忙跑过来看曲澜霜的伤势,脖子上有刀抵着的轻微的划痕,一边的衣领被鲜血染红,虽不是她自己的血,但足以让曲澜堇啼哭不已。
祁礼站在一边和江川说话。
不知是曲澜堇二人的声音太大还是其他,总能感觉江川的目光落在曲澜堇的脸色,然后又别扭地移开。
“阿礼!堂哥!”
四人齐刷刷转过去,只见一身着月白色纹丝长袍的男子,手上提着冒着热气的杏仁糕,嘴里含着半片云片糕,对着几人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来尝尝?”
等走进了,他才看到眼前的曲澜霜二人,十分惊奇:“哎呦嘿,檀香也能碰见两位曲小姐,真是有缘,我方才买了点糕点,不如一起尝尝?”
江川冷漠转身。
“诶你们怎么不说话?”江訸将嘴里的云片糕吞咽下去,嚼了嚼,又看了看周围,这才道对着江川道:“方才我听见这里有动静,本想来看看,不过杏仁糕快卖完了我也不好离开,转念一想,你和阿礼都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就没过来看,这发生什么了?”
几人撇过去脸,皆有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诶咋都不说话?”江訸不解。
……这事说来话长,怎么和你说?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祁礼淡淡道。
“诶,阿礼,你这话我不爱听,什么叫我不说话没人当我是哑巴……”
知道江訸也吵不过祁礼,江川转过身子表示不想管。
……果然,吵了一会,江訸发现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根本吵不赢,生气之余,转头瞧见曲澜堇正用手帕在为曲澜霜擦拭着伤口。
“这是怎么弄的?”江訸震惊,抬眼见不远处有家小医馆,“不如去前面那家医馆清理一下?”
曲澜霜沉默,曲澜堇扶着她起身去那处医馆。
医馆只有一个大夫忙活着,是个年轻人,丰神俊朗,眉眼清秀。倒是好说话的很,允许曲澜霜二人到屏风后清理。
祁礼看着那人抓药,随时用左手执笔写下什么,他的左手虎口有一枚明显的痣,
祁礼脸上渐渐凝重起来。
……
大夫正拾药材对比,祁礼端详了年轻人片刻,又看了一眼柜台上的药物,懒道:“白芷?”
大夫抬眼看了一眼他,见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器服华贵,气质斐然,再结合他一身上下流露的浓浓的贵气,想来家世显赫。
能与他玩在一起,后面那两人也并非什么泛泛之辈。
大夫也不想招惹此等之人,淡淡回复:“是。”
“这是治什么病的?”
大夫回答:“风寒诱发的偏头痛。”
“风寒诱发的偏头痛?”那人忽地一笑,一直盯着大夫,“敢问大夫,瘟疫要用什么药材制成?”
大夫抓药的手一顿。
不等大夫说话,祁礼又漫不经心地道:“或者换一种说法,敢问裴大夫,几年前瘟疫是用什么药平息的?”
裴渚这才仔细端详着祁礼。
小医馆地理位置有些不好,阳光洒不进来多少。医馆里点了一只油灯,照在此人的左脸上,微弱的烁光映出此人脸颊的轮廓,虽然面带笑意,一双眼眸却漆黑幽深,仿佛要将人看穿。
裴渚眉心一跳,镇定自若地继续抓药。
“天才药医,三年前瘟疫席卷全城,一副药将人起死回生,病根除去七七八八。见过这位神医的人都说,他熬药是用左手熬汤,是个左撇子。”祁礼淡淡笑着,每一句话都打在裴渚心上,“天妒英才啊,怎沦落你到此地?”
裴渚张了张嘴,有些嘶哑着回答:“是我自愿留在檀香。”
“你若是太子殿下或者秦王殿下的人,不妨告诉你的主子,我并无在京中享福的意愿,同样也不愿意让我成为夺嫡的一枚棋子。”裴渚继续抓着药,但速度显然慢了下来,不知在思索或是其他,“我安心抓我的药,不愿看更多没钱的人因为无法治病而死。”
江訸闻言想要说些什么,被江川一把摁住。
祁礼定定看着他,随即笑着:“裴大夫莫不是误会了,我并不是太子或是秦王的人。”
裴渚有些怔愣,还想说些什么,屏风后曲澜霜二人已经清洗好了,几人默契地闭住了嘴。
曲澜堇向裴渚施礼:“多谢大夫容我和小妹在店内清洗片刻。”
裴渚点点头:“客气了。”
言罢,曲澜堇又对三人行过万福礼:“也多谢几人今日出手相助,恩情于我与小妹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