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我一醒来便看到婉儿姐和Sua在我躺的床边。
“不到5个小时。”
我尝试着起身,但是被婉儿姐按下了:“你得休息,苏墨那边我已经帮你请假了。”我乖乖地像一条咸鱼一样躺着不动了。
婉儿姐起身离开去给我拿水,Sua拿触手碰了碰我的额头:“哇,还是这么烫。”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Sua,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的额头好像有一点不舒服。“呃,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晕过去后婉儿姐就来了,然后她发现你发烧了,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在半梦半醒间度过,昏沉,被叫起来喝水,再次昏睡过去。只能看见模糊的色块,感觉头发涨里面一团浆糊。浑身都感觉疼,但是动也动不了。喉咙里好像插了一把刀片,难受。好冷,但是又感觉好热。几点了,时间好漫长,好烦。什么时候才能好,回去又有一大堆作业要补了,不想去上课。我在烦什么,烦不能解决问题。我必须起来,去上……
我睁开眼睛,入目的还是模糊的色块。
一阵细碎的絮语声传来,起先的声音很小,但后来声音逐渐变大,好像涛声一波一波地来临。我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但这不是幻觉。我将手臂伸出被单揉了揉眼睛,眼前稍微清楚了一点,这里不是B.C.A.那里。
书桌,衣橱,钢琴,书橱,这里是……我愣了一下,我的卧室?我坐到书桌前,阳光从玻璃窗中落下,在木头纹理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些像小猫笔搁的小玩意还在。我转头,灰尘在阳光中飞舞,钢琴上的两本琴谱还在,书橱里摆着的满满的习题书和各种乱七八糟的小说和诗集,还有床头的阅读灯。
我走到门前,转动握把。门外是熟悉的走廊。“咔哒”,门嵌在金属门吸上。这里是梦,还是真实?一种不真实感笼罩了我。我来到客厅的阳台上,外面阳光下是略微扭曲的城市大厦。我向下看,是深渊。凭着直觉,我踩上了阳台的大理石边缘,打开了窗户,站到了空调外机上。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听不到,没有人,没有风,感受不到温度,眼前唯有深渊。
要跳吗?我转过身,屋内的场景已经变得模糊,我倒了下去,那下坠的真实感让我恍惚。以前在梦里我也是这么干的。我好像一直在坠落,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为什么?
我猛地睁开眼睛,我还是在后室。刚刚是做梦。
“烧退的差不多了。”婉儿姐有些无奈地看着我,“你一直在说梦话,说什么作业要补不完了之类的。你在来后室前到底有多少作业没做完啊?”
“其实只剩一项了,但还没做完就穿过来了。”
一阵沉默后,婉儿姐开始缓缓讲出她经历了什么。总结一下就是因为我一天没发信息,所以她跑去了Level C-284,在那边没找着人,但是有一个奇怪的家伙在向她道歉,说我意外切到了Level-34。婉儿姐差点把他炖了。
“为啥要炖了他?”
“自己的层级出bug还把我宝贝徒弟搞走了,还只有你遭殃了。我不炖他炖谁?”我默默为眩病月先生点了根蜡。
然后她就听别人说我到了Level 9就追到那里了。之后就是我打电话的事了。
一阵香味传来,好像是鸡肉和奶油。
“饭烧好了。”罗伊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婉儿姐向我解释,“罗伊这几天都在这,就把他拉过来帮忙了。”
我披上婉儿姐给我的外套(意外地合身)走到了饭厅,那里几碗热腾腾的奶油蘑菇汤已经在等着了。浓稠乳白的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小块的洋葱和蘑菇好像融化在里面。嫩白的鸡肉嵌在顶部,里面的肌理吸满了来自蘑菇的鲜香。一些鲜绿的荷兰芹碎点缀在汤面上,给这道美食增加了一丝生机。桌上的白瓷盘里还摆着一些切片的蒜香面包。我已经能通过它金黄的外皮想象出它酥脆的口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蒜和黄油的香味。
我小口地喝着汤,里面的食材几乎是入口即化,一股热流流淌在我的体内,使我昏沉的头脑变得清醒了一些。
“还挺不错的,用的什么蘑菇?口蘑还是双孢菇?”
“当然是双孢菇,口蘑虽然也能做,就是太稀少了。这次感觉面粉糊炒的有点过熟了,汤里面有一股糊味。”我陷入了沉思,为什么我什么也没尝出来。
“以后或许可以用口蘑来尝试一下。”
“对,还有……”为啥你们两个人直接开始讨论料理问题了?我默默地喝着碗里的汤,一会儿拿着一块酥脆的面包小口地啃着。等我吃完了他们还在讨论。嘶,这就是B.C.A.吗?
“我吃完了。”我小声地说道。这时婉儿姐才注意到我。
“抱歉,刚刚过于沉浸在讨论美食里面了。你现在好点了吗?还要再休息一会儿吗?”
我迟疑了一下,“是的。”
那就回去休息吧。我躺到床上的一瞬间便睡了过去,不过更准确点说是昏迷。
“感受到恰到好处的坏运了吗?”Level-11的层级意志坐在我的对面,耐心地看着我。我们在一个昏暗的西餐馆里,玻璃落地窗外只有大雨在一直下着。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坐着的黑色塑料椅子和面前铺着老旧红白格子桌布的木桌,决定了这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霎时间,我们坐在了一个充满阳光的开放式阳台上,绿萝攀上了裸露的铁质水管和红砖墙壁。我们都坐在有着软垫的木椅上,面前是简洁的圆木桌。恍惚间,我好像闻到了咖啡的味道从空气里传来。
“你再次改变了我对你精神世界的认知。”Level-11随意地看了一圈,“这是你想要的家吗?”
“只是从一首歌里面获得的灵感而已。以及,回答您刚刚的问题,感受到了。”
“所以你准备接受祂的提议了嘛?”
“您应该了解我的。”
“如我所料。”Level-11靠在椅背上,这次祂没有再穿束缚衣,“那就聊点别的吧。例如,为什么你想写器官贩卖?”
“纯靠兴趣。”我完全不意外祂会知道这点,“或许是因为过剩的正义感。”
“话虽然是这样说,你准备好迎接代价了吗?毕竟这牵扯的利益链还是挺多的。你现在的处境不能说艰难,但也算是挺不好的。”
我沉默了片刻:“我自认为清楚地知道过于明晰是怎样的痛苦,但寻找真实的东西并不等于寻找渴望的东西。”
“所以你什么时候更新?”我懵了。Level-11一本正经地继续说,“说实话,你是自克莱尔之后第二个让我这么感兴趣的作家,克莱尔已经打算鸽了,你什么时候更新?”
我能说我也打算鸽吗?
“不行。”哦,好吧。
“明天?”
Level-11用一种含着同情与无奈的眼神看着我:“算了,反正你总归会更新的。苏墨一旦催起作者来所有敢鸽的作者都会变成炖鸽子。”
“谈话就到这里吧。”Level-11站起身,“M.E.G.他们已经在尝试整改那些小型组织了。还有一个温馨提醒,小心超速驾驶。”
然后我就重新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