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22
今天要出去一趟,去买点日常用品什么的。我还要写一封信给Blanche女士,问问她对我这个情况有什么建议。
写完信,我把信交给Sua:“请把这封信送给Blanche女士,谢谢。”
“没问题,伙伴。我大概几个小时后回来。”
我整理了一下行囊,然后就出发了。当我走出家门时,我即刻切出到了Level-1。
在许多层级打开一扇普通的门都可能来到Level-1。呵呵,恰到好处的坏运。
幸好从这里到Level-11还比较容易,不过我得先找到Level-1的一个入口。烦。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BBAA。一番折腾后,我走在枢纽其中一个空旷地带里。这时,我突然看到了一扇不同寻常的门。木门,周围还有一圈白边,在这个混凝土层级里格格不入。这时,我想起了某个进去就基本出不来的层级。这门和Level-136里那扇挺像的,拉开吧,就当积德。
一开门,一个浑身血污的“尸体”直接摔了出来。他还在动,右手里紧紧地攥着什么,应该没死。
我叹了口气,好人当到底吧。我把他拖了出来,再往里看了眼,除了其他尸体也没啥了。
我把那具“尸体”拖到一个角落,等他醒吧。
“醒了。”我看着那人的眼睛眨了眨,有些不适应地睁开眼,露出里面有些像是玻璃的黑色虹膜。“这里是枢纽,我把你从Level-136里搞出来了。对了,我叫晴。”
看他有些迷茫的样子,我有些犹豫地问道:“知道后室是什么吗?”他点了点头。
“那就好。附近有M.E.G.,我一会儿带你过……”
“不要。”他突然蹦出一句把我吓坏了。看到我的表情,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抱歉,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他摊开右手,露出里面一块金属牌子:“我需要把这个给Level-245的B.C.A.成员。”
“兄弟啊,你现在还全身是血污呢。”
“不是我的。”
我叹了口气:“好吧。那你自己走吧。我还要回家。你最好找个地方清理一下,否则走在大街上别人把你当实体一枪崩了那就不好玩了。”他的身体僵住了。我感到有些奇怪,但又转念想想,可能是我话说太过了。
“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先走了。祝你好运。”我转身就要走,结果一下子摔地上。平板摔,又是坏运吗?
“没事吧。”那个人走过来想把我扶起,但我这时已经慢慢爬起来了,他只碰到了我的手腕。皮肤冰凉的触感转瞬即逝。
“没事。”我抬起头,原本笔直的走廊变成了一个十字路口
枢纽通常会扭曲上下左右的空间,导致部分区域的布局不够稳定。
烦,看来回不了家了。
“好吧。”我转头看向他,“你有头绪刚刚地形的转化是怎么回事吗?”他一脸呆愣地摇了摇头。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艾什•费尔柴尔德。“他看了一圈,“你现在准备干什么?”
“和你一起去Level C-245吧。”我大概回顾了一下去那的路线,幸好之前想要加入B.C.A.的时候背了一下。麻烦啊,没想到会切出,手机什么的完全没带,就带了几瓶杏仁水和家里的钥匙。
“你知道怎么去那里吗?”艾什摇了摇头。我叹了口气,他咋基本啥都不知道。
“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看看附近有没有深红檀木门,去Level C-18喝红酒喝到醉倒到Level C-245,一个是去Level C-321然后到Level C-260然后到Level C-245。”
“我不能碰酒。”酒精过敏吗?我表示理解。
“那就去Level C-321吧。希望我这个方法有用,我真心不想去Level C-188。”病性呕吐有可能可以吐出把Level C-321的层级密钥。我有慢性胃炎,就是要自然搞出病性呕吐有点难搞。我掏出杏仁水,开始作死了。
我迅速地灌下杏仁水,一种窒息的感觉蔓延开来,但我没有停。一瓶杏仁水下肚,我立马感觉到了胃部的不适和一阵恶心的感觉。
“麻烦转过身去,接下来的场面会十分恶心。如果受不了可以捂住耳朵。”
我开始干呕,一股腥酸的味道开始渐渐朝口腔逼近。杏仁水混合着胃酸被无情地从这副躯壳中抛弃,流进刚刚装杏仁水的瓶子里。突然,我感到咽喉出好像卡着什么东西,就像是噎着了一样。继续,金属刮擦在肉上面的触感真心有点恶心。终于,那把钥匙经历千难万险完整地到了我的舌头上。我将右手伸进口内,那把沾满胃酸杏仁水口水混合物的钥匙被拿了出来。我的下巴,双手,口腔都沾上了我的呕吐物。我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用这个,上面有些部分还算干净。”我转过头。艾什背对着我,用左手递给我他的外套,上面凝结着大量的红黑色血块。脏,但勉强能用。
“谢谢。”我匆匆地整理了一下。拧紧装着呕吐物的瓶子的瓶盖,“一会儿这些东西到Level C-321估计都可以处理掉。”
“为什么不直接留在这里?”“有损公共卫生。”
我拿着那把钥匙把它当指南针用。指着某个路口时,它的振动明显比其他三个路口大。
“走了,艾什。”“来了。”
跟着导航走了一阵,我们来到了一扇门面前。我打开了那扇门。回头一看,艾什已经跟了进来,而那扇带我们进来的门已经消失,我放心地转过了头。
映入眼帘的是公寓楼夜景,一颗巨大的眼球悬挂在天空中央不停地转动着。粉蓝色调的房间杂乱无章,桌椅无序地摆放在房间四周,不知名的垃圾散落在房间四周,一把椅子挡住了大门。左侧是三扇门。
“我先去卫生间把这堆东西处理掉,你去其他房间看看有没有意大利的地铁路线图。”我开始走向三扇门中中间的那扇。
“意大利是什么?”我转头看向艾什,这人怕不是失忆了吧。不过他也有可能是后室一代。
“你找到一个路线总体形状看着像是靴子的图就可以了。”艾什终于点了点头。
我走进卫生间,将所有垃圾放进了冲水马桶冲走。我环顾四周,呕吐物的气味和糖浆粘腻的气味使我很不舒服。在确定这里没有铁路图了后,我走了出去。
听声音艾什在厨房里,我于是去了卧室。一个个抽屉被打开,露出里面不堪的杂物和垃圾。在翻到第五个抽屉里时,我从一堆医学和时尚杂志里面翻出了一册皱巴巴的意大利地铁路线图。没想到这一切都这么顺利,是意志使然吗?
我来到厨房,它的门是关着的。不应该啊,没有难以辨认的噪音。那么为什么它是关着的
“艾什,我进来了。”我谨慎地推开了门。我在对上艾什无机质的眼神时愣住了。我没想到会是这种后果。
艾什类人的头部下,连接的是一个金属盒子。上面有些许铁锈。纤细的金属肢体正抓着柔韧的人类皮肤清洗着。周围散落着一些物品和填充物。我勉强分辨出了一个玻璃瓶,一封信,一把刀。但目前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我去仔细看了。艾什是一个人造人。
艾什慌张地想要逃跑,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别的地方逃。
“晴,我……”
“需要帮忙吗?或者我关上门让你自己处理完。有什么想说的可以之后再聊。”
“那……请关上门。”他吞吞吐吐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谢谢。”
几分钟后,艾什有些颓废地坐在主厅的沙发上。我坐在对面。
一阵沉默后,“为什么你不害怕我?”
“你到目前为止都对我挺友善的。而且根据档案,你只是想融入人类而已,对我没什么威胁性。还有,我这个人对恐惧,悲伤这种负面情感都比较麻木。所以不害怕。”
艾什继续低着头。
“既然你问了我一个问题,那么我也问一个。请问你的……“伪装”是哪里来的?”假如他杀了人,我就得和他保持一段距离了。
“别人送我的。”艾什之后沉默了半响,还是说出了他的故事。
“在进入那个房间前的事我都不太清楚了。我好像遇到过很多和我一样的,也有很多与我不一样的,但是他们都试图攻击我。有一些人类叫我怪物,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不是什么好词。我不知道我的来历,抑或是我的目标。在打开那扇门后,我就一直困在那里了。
在无穷的时间内,我无意识地戴上那些尸体的肢体,剥下他们的皮肤穿戴上,但他们很快都腐烂脱落了。我的脑海中那个想要成为人类的声音不断地咆哮着,于是这一过程周而复始。直到所有的尸体都失去了他们的四肢,直到铁锈攀上了我的金属盒。然而我感受不到任何东西,我只是盲目地做这一切。
然后也不知道是哪一天,一位流浪者进来了。他看到了我。一开始我也想要把他杀了,但我无法攻击他,会有一圈光圈。但他并没有攻击我,可能是因为想要找个伴。
起初,他靠着那圈光圈还能勉强拿物资生活。我们之间一直没有谈话,直到有一天,他的那圈光圈开始消散了。他后来告诉我,有那么一瞬间,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似乎决定了什么。从那天开始,他开始和我谈话。他告诉我关于后室的一切,M.E.G.之类的组织。他告诉我人类如何交往,人类的善恶、道德、限制。同时,他告诉我他是B.C.A.的,他和我讲了很多关于美食的东西。我有些惊惶地听着,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直到最后几天,他开始告诉我如何解剖人类,如何完整地取下他们的皮肤而不破损,如何在出来后混入人群,如何……成为人类。
他告诉我,等他死后,我可以用他的尸体。他还给我了一个名字。
“我将你取名为艾什,因为这是一个中性的名字。我给予你我的姓氏,费尔柴尔德,来让你的名字变得完整。此后你的身份就是艾什•费尔柴尔德,一名普通人类。”他是这么说的。
最后一天,他求我杀了他。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听不见任何东西,无法感知到任何东西,他甚至都不能确定我的存在是不是他臆想出来的。于是,我用我的肢体刺穿了他的喉咙。之后我像他教我的那样穿戴上了那些伪装,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难过,停了下来。我抬头望向窗外,现在是一个橙子挂在天空中央。我不知道怎么用言语去安慰他。思考了一会儿,我想出了一个不那么靠谱的办法。
“这可能有些突然,但我觉得这可能会让你感觉好一点。”说完,我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反正是实体,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他愣了一下,然后也抱住了我,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我拍了拍他的背,就像哄小孩一样。
“谢谢,我感觉好一点了。”恢复原位后,艾什叹了口气,继续讲他的故事的尾声。
“他本来叫我出去后就找一个安全的层级隐蔽地生活,但是,我看到了他的探索者铭牌。出于某种不知名原因,我决定按照习俗将他的铭牌带到他的……居住地去。然后我就遇见了你。总之,谢谢你救了我。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一个怪物。”
此时,我感到有些困:“艾什,我觉得我有点累。我可能,要睡觉了。”说完,我直接闭上眼睛昏睡过去。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好像被扶着躺下了,我下意识地蜷缩了起来,像一个胎儿一样陷入了无梦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