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绚烂的阳光普酒在这遍眼都是的屋瓦墙壁之间,那突几横出的飞檐,那飘扬悠远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摩肩接踵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脸庞,无一不反衬出決決盛世的富裕与繁荣。
就是这样的盛世,自然也不免有街边乞丐的存在。
“行行好,行行好吧。”
好心的过路人会向那破碗里面扔上个一文钱,可不好心的……
“哪来的叫花子!滚开滚开!”
那乞丐只好将身体紧紧的缩成一团,手中紧紧握着那只碗,靠在身后冰凉的墙壁上,冬日寒凉,他身后的墙壁也是如此。
只是那人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看着面前乞丐碗里的三文钱,他一脚将碗踢翻,大声吼道:“一个破叫花子,有手有脚的还要向别人讨钱!这还有没有天理啦!合着你就是个骗子呐!”
那乞丐见状连忙跪在地上伸手去捡铜钱,可他刚将手伸出去,就被面前人用脚踩住了手。
“住手!”只听一声女人的声音喊道。
那男人扭头,上下打量的问道:“你什么人啊?管什么闲事!”
女人说道:“我乃季家小姐,看你也就是个普通商人,不要失了分寸。”
那男人索性摔了袖子离开了此地。
季钰锦将乞丐从地上扶了起来:“还好吗?”
乞丐点了点头,开口小心的说道:“多,多谢小姐。”
季钰锦看他面相不像是寻常的乞丐,便问道:“你为什么在此乞讨?”
乞丐答道:“我、我本是南部的一户人家,可南边正闹饥荒,村子里的人几乎饿的饿,病的病,我本就是个孤儿,家中没有亲眷,想来北边讨口饭吃,只是没人肯收我做事,我索性就跟着他们一起在此处讨饭吃。”
季钰锦眉眼一弯:“那你跟我走,好不好?”
于是就在这天,季钰锦带回了易安。
回到院子后,紫苑迎了上来:“小姐,这是……”
季钰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紫苑,并让她去准备沐浴,再找几件男人的衣服给易安穿。
约莫着一个时辰过去,季钰锦见到了那个干干净净的易安。
少年身着一袭纯白色百叶云纹长衫,身形笔直修长,衬得衣裳更加华丽了些,他的脸庞轮廓分明,却也带着丝稚气,一双眼眸干净明亮,纯真透彻。
“季小姐。”易安唤道。
季钰锦点了点头:“这衣裳很合你的身。”
起初易安并不适应这样的生活,这与他曾经的日子天差地别,可季钰锦告诉他不要拘束,说她的母家在另一个地方,所以这个小院本来就只有她和她的婢女两个人,现在多了一个人,反倒热闹些。
后来两人渐渐也熟络了起来,季钰锦还教他防身的武功。
“我母家是武家,虽然我是女儿家,但父亲也时常教我武功以自保。”季钰锦笑着说。
不知不觉间,整个二月就过去了,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彻骨寒冷被即将到来的春天赶走,温度也渐渐回升,春天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万物开始复苏,季钰锦给易安准备了好些书籍,准备让他去考学。
“可我现在才开始学,能考上吗?”易安不禁问道。
季钰锦笑了笑:“只要你想考,肯定是可以的。”
于是易安开始准备考学的内容,不学还好,这一学可真是叫人吓一跳,易安读书时格外认真,而且学的也快。
没过多长时间刚好到考试的日子,季钰锦给了他一些盘缠:“好好考,我等你回来。”
易安乖乖的点了点头:“若是考成了,待我回来便娶你。”
季钰锦眼含笑意的回答道:“好。”
几天过后,易安考完试回到了季府。
一进门他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等他的季钰锦,易安赶忙把包袱扔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右手一拉,直接把她拉在怀中,易安揽着她的腰,使她紧紧地靠在自己的怀中。
接下来的,就是等成绩了。
几乎是不出所料的,他考取了不错的功名。
看着榜单上的名字,他扭头对季钰锦说道:“阿季,您想要什么?等上面发了银子,我便带你去置办。”
季钰锦摇摇头:“这是你自己挣来的,我身边不缺东西。”
几个月过去,将近年关时,易安去集市上采买东西,季钰锦留在家中拾掇屋子。
临走前易安还嘱咐紫苑好好帮衬着季钰锦,可他走后没多久,就有人恶狠狠的敲了门。
紫苑开了门,却被对面的人吓了一跳,想把门闭上,奈何对方死不撒手,硬闯了进来。
季钰锦闻声出来:“你们做什么!”
带头的人说道:“季小姐,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大哥崔闯。”
季钰锦听后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随即问道:“他叫你过来的,是不是?”
带头人说道:“不错,我大哥说了,念在旧情上,他本不想跟你多做计较,可你这回真是摊上官司了,那也没什么办法的。”
季钰锦却十分平静的说道:“那你说说,我又摊上什么官司了?”
带头人捋了捋胡子:“私自管辖流民,霸占科榜。”
季钰锦觉着可笑,但就是这可笑的官司,竟也真的禀报成功了,她不得不去一趟衙门。
临走时,她扭头看着一脸担心的紫苑:“照顾好自己,先别传书信给母亲,还有,让易安不要心急。”
随后她又觉着不妥,索性拿了笔墨给易安写了封信,一切结束后她才跟着几人离开。
紫苑见季钰锦走了,赶忙出门找易安,绕了一大圈后她才找到易安:“公子,我家小姐被人带到衙门了!”
易安听后连忙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紫苑解释道:“今日来挑事的是小姐先前的未婚夫婿,可那人本就说话没个轻重,而且行事霸道,于是小姐便跟他退了亲,可没成想,那崔闯日日挑事,根本不打算放过我们家小姐,你刚来时崔闯不在城里,现在他回来了,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
易安了解了情况,就赶去衙门,可人已经被衙门扣下了,他又亲自去了县官的家中,一番逼问下,县官告诉易安他们一家都是被逼的,季钰锦是得罪了大人物,如果他们不照做的话一家老小都保不了命。
易安听后只觉得心凉了一截。
他重新回到季府想法子,看到桌上的书信,他便知道是季钰锦给他留的,可打开信封时,里面的字迹早已被人用墨水污染——是崔闯找人干的。
悲痛像一股汹涌的潮水般,突然涌上易安的眼眶,淹没了他的瞳孔,让他的视野变得模糊不清,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日,易安本想再去衙门,花些银子,总能把人救出来的,可他到地方后,却被告知将季钰锦的尸体抬走。
易安缓缓的揭开那块白布,他根本不敢相信面前冰凉的人会是季钰锦。
他崩溃大哭,拼命的向周围人喊着“救救她”,可没有人理会他。
门外的鞭炮齐鸣,空中的雪花不停飞舞,街边热闹非凡,这本该是美好的一年,天上的月亮还悬挂着,可他的月亮却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