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锦华显然有些诧异,她确确实实曾经杀死过他,但她思索了一阵,还是开口说道:“梦都是相反的。”
萧祉这次没有附和她:“可它太真实了。”
随后迎来的是两人长久的沉默,纪锦华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萧祉的头疼却又开始发作。
纪锦华只好说道:“我去给你煎药。”
她不仅是关心急切,更多的,是想逃避这个问题。
萧祉用手扶着感觉快要被撕裂的头,直到猛然一下,他的头却一点也不疼了。
随后他愣了几秒,口中不知不觉的喊出三个字:“初霁云……”
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他就是初霁云,想起来他生在轩辕山,想起来他的父亲并不爱他,想起来他生而无母、无依无靠,想起来纪锦华曾是他最爱的人,也是最恨的人。
他就那样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坐着,仔细的回想着过往的一切,生怕忘记了一丝一毫。
过了半个时辰,纪锦华端着药罐回到房间:“头疼有好些吗?”
萧祉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盯着纪锦华,不久后,一滴泪珠从萧祉的眼眶滚落。
纪锦华觉着有些不对劲:“这是怎么了。”
萧祉连忙用袖子擦掉泪水:“没事,头疼罢了。”
纪锦华像是松了口气:“把药喝了吧。”
萧祉把药端起来,喝了一口:“这药真是苦涩无比。”
纪锦华安慰道:“等你喝完,我去拿些饴糖过来”
萧祉与纪锦华对上双眼:“药苦有饴糖可解,但心苦,却无药可医。”
纪锦华略微皱了下眉:“你说什么?”
萧祉低下头,脸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般神情:“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从小无父无母,无依无靠。”
纪锦华垂眸:“你还有我。”
萧祉嘴角稍稍上扬,却叫纪锦华出屋去了。
房间里,屋檐下,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可就连你,我也从未真正抓住。”
此刻,他不是萧祉,却也与萧祉并无两样。
他自嘲着:“我自诩聪明,以为可以把握分寸,在至亲与挚爱之间相互照应,可事实证明,我只像是一颗果树种子,好不容易在生死风雨中活下来,长成幼苗,却也难逃成长过后被人砍伐的命运。”
尽管是这样,他却也早已想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并不打算承认自己已经恢复神识记忆,相反,他计划一直装下去。
他不想离开纪锦华,这是唯一的方法。
一段时间后,他走出房门,看着门外正在浇花的纪锦华,猛然想起两人之前的事情。
他再次下定决心,这一次,他只是萧祉。
纪锦华问他:“今晚吃什么?”
他笑着回答:“你想吃什么?”
纪锦华想了想后说道:“不如斟上壶酒,坐在院子里赏会花吧。”
萧祉点了点头:“我去拿桂花酿。”
就这样,两人坐在月光下静静的品着手中的酒。
“阿纪,你喜欢我吗?” 萧祉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喜欢啊。”不出所料的回答。
他又问道:“那爱呢?你爱我吗?”
“… …”
纪锦华不作声,却扭头看向萧祉。
两人相视一笑,没再说什么。
萧祉知道,她爱的是初霁云。
纪锦华也知道,她爱的,一直都是初霁云。
此时此刻,纪锦华心里也明白,萧祉不过是一个替代品。
一个初霁云的替代品。
可她宁愿一直这样拧巴的过下去,也不想重新回到那个没有初霁云的日子。
或许覃九安说得对,只是她一直不想承认罢了。
她并不是没有看出来萧祉最近的不对劲,只是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初霁云真的回来了。
所以,她宁愿相信一个替代品,也难以接受那个曾经被她狠狠伤过的初霁云。
这是她的选择。
今夜无眠,两人坐在月光萦绕的小院里。
此刻,纪锦华只属于萧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