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玹用冰水洗了个澡,在潇潇和金萱的服侍下,更换上祭祀的礼服。
轩辕王轩辕王此次祭奠,他怕是难以回来,可他不去就与王位从此而过,待一切收拾妥当准备去恭请轩辕王。
苍玹王姬可好。
侍女王姬一回来我就下了药,王姬一直在昏睡。
苍玹派人守着王姬,若有变故,立即护送王姬从密道离开。
侍女是。
沧玹到轩辕王居住的寝殿时,德岩已到了,正焦灼地在殿外守候。玹向他行礼,他却只是冷哼一声,连掩饰的虚伪都免了。沧玹默默起身,平静地等着。
几个内侍服侍轩辕王更换上庄重威严的礼服,轩辕王在神族侍卫的护卫下,走了出来。德岩和玹一左一右迎上去,恭敬地给轩辕王行礼,德岩迫切不安中带着浓重的讨好,似乎唯恐轩辕王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玹却平静无波,就好似这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德岩和玹伴随着轩辕王去往祭坛。
祭坛下长长的甬道两侧,已经站满了轩辕的官员和各个氏族的首领,高辛的使者、赤水族长、西陵族长、涂山族长、鬼方氏的使者站在最前端。大宗伯宣布吉时到,悠悠黄钟声中,轩辕王率领文武官员、天下氏族,先祭拜天地,再 祭拜盘古,最后祭拜了伏羲、女娲、神农王。 当冗长繁琐的祭拜仪式结束时,已经过了晌午。轩辕王站在祭台上,俯瞰着祭台下的所有人,他虽然垂垂老矣,可依旧是盘踞的猛虎飞龙,祭台下没有一个人敢轻视这位苍老的老人。
轩辕王诸位来之前,应该都已听说今日不仅仅是祭祀仪式,我还会宣布一件重要的事,你们听闻的重要事是什么呢?
没人敢回答。
轩辕王是传闻今日我要宣布储君吗?
轩辕王女娲、神农王,从盘古开天地到现在,有无数帝王,可为什么只有他们四人值得天下人祭拜?我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这一生可谓戎马倥偬,给无数人带来了安宁和幸福,也给无数人带来了离乱和痛苦。在朝云殿时,我常常想,等我死后,世人会如何评价我呢?毫不隐瞒地说,我希望有朝一日,后世的人认为我轩辕王,也值得他们祭拜。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做,还有很多心愿想要成,我想要天下人看到我能给所有子民带来安宁和幸福,我想要所有种族都能平等地选择想要的生活,我想要中原的氏族像西北、西南的氏族一样爱戴我,我想要看到贱民的儿子也有机会成为大英雄。可是,我正在日渐衰老,轩辕王国却正在走向繁荣,它需要一个新的国君,这位国君应该有宏 伟的志向、敏锐的头脑、博大的心胸、旺盛的精力,只有这样的国君才能带领轩辕国创造新的历史、新的辉煌。这世间,人们只懂得紧抓自己的欲望,很少懂得适时地放手,成全了别人,就是成全了自己。我已为轩辕培养了最好的国君,所以我选择退位,让新的国君去完成我未完成的心愿。” 所有人都看着轩辕王,能在这里聆听轩辕王说话的人都在权利的顶端,没有人比他们更能体会轩辕王话中的意思,很多时候,放弃权势比放弃自己的生命都艰难,可是轩辕王选择了放弃。这个男子,从年轻时,就一直在令大荒人吃惊,他总会做出众人认为绝不可能的事。今日,他又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轩辕王玹,你过来。
德岩想大叫:父王,你弄错了!却发现自己被无形的压力捆缚,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绝望悲愤地看着玹走到轩辕王面前,缓缓跪下。
轩辕王摘下头上的王冠,将王冠稳稳地戴在玹头上,玹仰头看着轩辕王,眼中有隐隐的泪光。
轩辕王扶着玹站起,看向众人。
轩辕王从今日起,轩辕玹就是轩辕国的国君。也许你们觉得我太儿戏,这个仪式不够庄重和盛大,丝毫不像一国之君的登基,可我想让你们记住,不管是伏羲、女娲,还是神农王,都没有什么像样的登基仪式,世人不会因为盛大的典礼记住一个君王,世人只会因为这个君王做了什么才记起,不会因为他是君王而记着。
祭台上下,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没有腥风血雨,没有垂死挣扎,苍玹尽然这么平稳的登基了?
但是,沧玹就站在他们面前,正平静地看着他们。这位年轻的君王真的如轩辕王所说,有宏伟的志向、敏锐的头脑、博大的心胸、旺盛的精力吗?真的能带领轩辕国创造新的历史、新的奇迹、新的辉煌吗?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下,人们纷纷跪下,异口同声地道:“恭贺陛下!”
苍玹众卿请起。
轩辕王听到身后传来的叩拜声,他一边走着,一边眯眼望着前方,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