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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家人

魔女的归宿

旅馆的位置离小镇很远,位于一个偏僻的草原上。一般只有赶着路途的旅人在这里过夜,第二天就会离开。

早上的客人们吃完早饭后匆匆离开,本宁静的旅馆显得更寂静了。

这里曾经是个废弃的别墅,断裂的秋千耸立在门口。两个四处流浪的孤儿来到这个废弃的别墅后,开始修复和打扫这里。他们用双手和汗水浇灌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让这个曾经凋零的别墅重新焕发出生机。岁月流转,这两个孤儿决定经营旅馆,命名为“露娜的旅馆”。秋千依然在门口摇曳,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每当有四处漂泊流浪的人经过这里,馆长就会邀请她们进旅馆里吃上一口热乎的饭,给予她们一个短暂居住的避风港。

馆长的名字叫做露娜,她的同伴叫做杰西,她们就是曾经来到这个废弃别墅居住的两个孤儿。

“今后啊,我们可要好好对待小英。” 露娜正拿着扫把扫地。

“肯定要好好照顾她,尽量不让她想起悲惨的往事。” 棕发女人杰西正洗着盘子。

在二人说悄悄话的同时,英坐在破旧的秋千上,遥望着辽阔的草原,时不时抬头望向在蓝天中自由飞翔的鸟儿,原来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宽广。

英想起了白发女孩对她说过的话:

“魔法是神奇的!”

魔法……我也可以使用魔法吗?

“成为魔法使是很困难的!”

可是……我该怎么做……才能再次见到你?

一个月后,英慢慢熟悉了环境,经常帮馆长做一些杂活,两位馆长也很照顾她,时不时找她聊天,但是大部分时间里英总是一个人坐在秋千上,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或是把自己封闭在卧室里,露娜曾因为好奇,透过门缝往房间里看,英抱着头坐在角落里,漆黑的房间死寂沉沉。

露娜和杰西多次商量着如何让这个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女孩敞开禁闭的心灵,她们尝试着和英交谈一些美好快乐的事情,最后只能得到女孩的沉默。

一天,露娜发现英很喜欢她做的咖喱饭。食材有限,旅馆的招牌咖喱饭只能提供给客人们,两位馆长平时吃些粥或是面包,偶尔吃一顿咖喱饭。

英第一次吃咖喱饭时,瞪大了眼睛,她细细地品尝着其中的韵味,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早已激动不已。

后来每当英吃起咖喱饭时,她就会沉浸在这美味中,把痛苦和烦恼都抛之脑后,英认为咖喱饭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看着英露出的笑容,露娜感到心酸,她决定教女孩做饭,一直封闭在房间里是不会有什么成长的,虽然不能让她敞开内心,但是至少要让她掌握自力更生的能力。

“英,我来教你做咖喱饭吧!”

“咖喱饭……?” 英有些不可思议。

“对!只要你学会了做咖喱饭,以后你想吃都可以自己做。” 露娜牵着英的手来到厨房。

英初时感到有些害怕,她不愿让露娜失望,因此在露娜的悉心指导下,她逐渐发现做饭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须臾之间,她已经学会了如何烹制咖喱饭,包括煮饭、洗菜、切菜、烧火、加油等环节。烹制过程中,她耐心地掌控着每一个步骤,确保米粒饱满、菜色鲜艳。当一切准备就绪,英终于做出了第一道她自己做的咖喱饭,内心的紧张与不安慢慢消散,只剩下了无尽的喜悦与满足。

“咖喱饭的灵魂就在于汤汁,浓醇的汤汁配上炖好的土豆,萝卜别有一番风味。”

面相看着不是很美观,英犹豫地品尝了一下,味道还是不错的,虽然比起露娜做的咖喱饭稍微逊色一些,但这是英第一次做饭,露娜对英的做饭本领感到惊叹 “英是个做饭小天才呢!”

露娜的夸奖让英感到害羞,但她内心的喜悦难以言表。这是她第一次获得别人的认可。

一天又一天匆匆而过,犹如流水一般,英总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和不安,仿佛心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不断地涌动。这股力量如同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暗流,在英的心中不断地涌动,不断地膨胀,让她难以平静,难以安宁。

岁月静好,麻雀在屋檐上歌唱,屋檐下的几人正忙着手中的杂活。旅客也是像往常一样寥寥无几,生活依旧如故。

英很喜欢现在平静的生活,她想永远和家人安稳地居住在这里。

不知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内心的想法,英对魔法使的道路充满了憧憬和向往,如果摆在她面前有两项选择,一个是当今平静的生活,一个是成为伟大的魔法使,她会更偏向第一个,但内心的深处意志驱使她选择第二个。

杰西在打扫卫生时偶然在书柜底下发现了一本老旧的书,她翻了翻泛黄的书页,里面的内容似乎是关于魔法的,她叫来露娜一起商量这本书。

“魔法书啊……看来这个别墅以前的主人对魔法感兴趣。”

“又或者是会魔法的人物。” 杰西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翻着书本。

“如果,我们也会魔法,那还用害怕那群家伙?!”

“女王应该让所有人类去学习魔法!那群家伙专门找老百姓们欺负!” 露娜越想越气愤。

露娜口中的那群家伙是谁?英在一旁皱了皱眉,露娜平时性情温和,从未见她如此愤怒。

“我记得以前就有一所魔法学院特意为平民的孩子们开放,举办人好像是魔法使的长老艾芙娜。” 杰西合上手中的书。

英听到这句话,眼睛眨了眨。

“那个学院……在哪里?”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英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仿佛不是她本人的想法。

“咦?小英对魔法也感兴趣吗?”露娜惊讶地看向英。

“嗯,我想想,好像是在那片洛夫塔森林里,据说有不少平民小孩在艾芙娜的教学下成功掌握了魔法。”

“小英也想学习魔法吗?” 杰西瞪大眼睛看了看一旁的英。

“我……想试试。” 英紧张地说道。

“那就去吧!勇敢地实现自己的梦想!”

“成为魔法使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英抬头望向正对她微笑的露娜和杰西,想说些什么却一时堵在口中,或许这就是家人吧,总是鼓励着你去尝试困难的事情。

这个夜晚,英无法安眠,她冥思苦想着自己该怎么做,希卡瑞斯的话语,她始终铭记于心,她不想让身边的人失望,更不想让希卡瑞斯忘记了她。

她犹豫不决,面对两难的选择:安于现状,还是追随白发女孩希卡瑞斯的脚步,成为一名魔法使。

英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微弱的灯光使她愈发困倦。

到底该怎么做?……

偶然间露娜经过英的卧室,看到房间中闪烁的灯光,她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轻轻地敲了敲门,柔声问道:“小英,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英听到了门外露娜的声音,赶忙挺起身。

露娜径直走到床边,坐在木椅上。

“呐,小英,是不是在思考着要不要去学习魔法?”露娜一眼就看破了英的想法。

英没有说话,依旧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嗯……还是说,你想要学习魔法的目的是为了报答那个白发女孩?”

英愣住了,她转头望向露娜,露娜对她温柔地笑了笑。

“那个白发女孩临走前一直对我反复强调,要好好照顾你,并且还交给我大量的金钱。”

“我本想拒绝,一抬头,人就直接走了。”

“那个女孩看着只有12,13岁的样子,却是一位顶天立地的保卫使,真让人敬佩啊!”

“小英,人类心怀感恩之心是正常的事,但是没有多少人能用实际行动去表达感恩。”

“无论你选择哪条道路,我们都会支持你。你想和我们生活在这里,那必然是幸福的道路,你选择学习魔法,为了报答救命恩人,那必然是最好的道路。”

“我更希望小英能突破自己,勇敢尝试,遵循内心的想法,成为强大的人。”

露娜缓缓走出了卧室,英则蜷缩在被子里,她的眼泪像泉水一样涌出眼眶,止不住地流淌。

“谢谢……”

空荡的房间里,少女的脸颊是温热的,不知是被灯光照耀的,还是埋在枕头里,泪水浸湿的。本寂寞的心躁动起来,不知是什么时候,总是有两个温柔的人陪在她的身边,或许这就是家人吧。

天刚蒙蒙亮,英一大早就起了床,她在一楼等待着两位馆长。

“小英,起得真早啊。” 杰西打着哈欠。

英在杰西面前深深地鞠了个躬,“请带我去洛夫塔学院,杰西馆长。”

杰西有些惊喜,英的眼神很坚定,她做好了觉悟。

“好!既然你做好了觉悟,那我也只能在你的身后默默地支持着你了。” 杰西朝英笑了笑。

露娜匆匆赶下来,她见到杰西和英二人在门口,“你们准备去哪?”

“小英想要学习魔法,我正要送她去洛夫塔学院,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名额。”

“听说艾芙娜长老很好说话,只要是平民出生的孩子都可以得到一个名额。”

露娜叹了口气,“把小英交给你,我有点不放心,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

随后,三个人来到小镇中心,因为洛夫塔森林很遥远,要乘坐龙车才能到达。

小镇中心是镇上龙车喜欢停留的地方,想要打车,可以前往小镇中心请求龙车主人。

“三位,到哪儿?”

“洛夫塔森林。”

洛夫塔森林,是一个巨大的松树林,拥有几百年的悠久历史,不少伟大的魔法使都曾来过。

两个小时过去了,龙车终于将三人送到了森林的入口。映入眼帘的,是那参天缠绕的藤蔓,以及遍布青苔的古老树木,它们如巨网般交织在一起,将天地紧紧包裹。令人望而生畏。

在森林的中心,一座古老的建筑沉浸在茂密的树林之中。它的墙壁被细长的枝条缠绕,仿佛一道天然的绿色屏障。在这里,苔藓轻轻地攀爬在古老的石墙之上,展示出它那嫩绿的姿态。阳光从树叶间隙中透过,洒在古老的建筑上,屋檐上,几只鸟儿欢快地歌唱,宛如自然界的乐章,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其中。这座古老的建筑仿佛是一个时代的残留,它的存在让人感到一种历史的厚重感。然而,它也让人感受到一种生命的存在,那是一种在时间中延续的生命的存在。

“吱” 木门被打开,惊动了屋檐上正嬉戏的鸟儿。

“打扰了,艾芙娜大人。” 露娜和杰西朝面前这位年迈的老人鞠了个躬。

“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拜访您,我们祈求您能收留这个孩子,让她跟随您学习魔法。”

“钱不是问题。” 杰西从口袋中掏出零零碎碎的钱币。

拄着拐杖,神色严肃的老人一言不发,她紧盯着站在两个大人之间的小孩,小孩清澈的眼眸,透露出期待的目光。

英的双腿情不自禁地颤抖,她十分害怕面前的老人会拒绝她,更惧怕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

一种庞大的力量在她身体里打转,黑暗的魔力逐渐吞噬了空白的大脑。

脑海中出现了曾经的她自己,那个她遍体鳞伤,是曾经在黑暗中度过的自己。

“你会失败的。”

“你是个懦弱的人。”

“没有人会关心你,没有人会相信你。”

“没有人爱你。”

空洞的双瞳使英面露恐惧,刺人的话语更是让她坐卧不安。她死死地捂住耳朵,抱紧全身,许多个她围成一圈,不停地绕着她旋转。伴随着毛骨悚然的笑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而恐怖,仿佛有一股魔力在操纵着整个世界。

“好冷……”

“这里是哪?”

“这里是你的内心世界。”

“你们是谁?”

面前的人没有回答,她们只是望着神色惶恐的英邪恶地笑着。

“快放弃吧。”

“不……”

“你做不到的。”

“我……”

“她不允许你这样做。”

英想起那个银发女孩希卡瑞斯,她临走前曾嘱咐过英的那些话,让英心中有些犹豫。那些话语像是一束微光,在她的脑海中闪烁,让她难以忘怀。

“现在放弃还有时间。”

英看着面前的人空无一物的眼眶,陷入沉思。

“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低沉,响亮的声音打破了四人宁静的谈话氛围。

英沉默不语,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震颤,冷汗如雨一般浸润着她的后背。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无法动弹。

“英?怎么了?” 露娜摸了摸英的头,感觉到手上有些湿润。

“英?没有事吧?为什么会流那么多汗?”

恐惧不安的英被一阵晃动后恍惚过来,模糊不清的目光慢慢变得清晰,她看见露娜正在摇晃她的肩膀。

“我有家人。” 黑暗中的英站了起来,她坚定地望着眼前的另一个她,脑海中闪过了一幅又一幅曾经和家人和睦生活的画面。

“那又怎么样?你还是曾经的你,那个懦弱的你,你这么做不会改变什么,还会得到她的厌恶。”

另一个她不再发出尖锐的欢笑声,空洞的双目对上了清澈明亮的眼眸。这双眸子深邃而空灵,似乎能看透她内心深处的一切。

“我遵循我内心的选择,不会受到旁人的干扰,即使是曾经的自己!”

“我会为了家人不断战胜自己!”

“我不会让她厌恶我,也不会让她忘记我。”

英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另一个她,语气中充满了决心和信心,“请你相信我,我不会止步于过去的自己,我会勇敢地走向未来!”

眼前这具冰冷的躯体犹如一团神秘的黑烟,在空中渐行渐远,逐渐消失不见。

一旁的老人似乎不耐烦了,拐杖狠狠地敲了下地面,沉重有力的声音,仿佛要穿透一切。“懦弱的小孩!魔法不适合你!” 说完,便转过身,银白色的发尾在空中飘散。

见老人准备踏进木门,杰西赶忙上前走去,“等一下!艾芙娜大人,请再给这个孩子一次机会!”

老人没有搭理她,踏进屋子后,顺势关上木门,在这一刹那,英开口道:“拜托您!请让我成为魔法使!” 坚定有力的声音传入老人的耳朵,快要关闭上的木门忽然停下。

老人缓缓转过头,凝视着英,轻轻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英。” 少女青蓝色的眼瞳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与刚刚那位瑟瑟发抖的女孩似乎不是一个人。心中那个巨大的力量停止了躁动,它无法再次侵入英的脑海中,只好静静地守在英的身体里,等待着将来的机会。

神情本严肃的老人大笑起来,“魔法使啊……可不是一般人能成为的。”

老人对英的话语感到不以为然,在她教的平民学生中,每个人都把魔法使当为目标,到最后,只有寥寥可数的人获得资格。

“我已经做好了觉悟,无论有多困难,我都会努力地尝试,我不会辜负家人对我的鼓励。” 英朝露娜和杰西笑了笑,然后向老人走去。

艾芙娜望着英坚定不移的双目,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宽慰与忧虑。曾有许多平民学生,与英一般有着坚定的信念,然而可悲的是,她们的生命都在自己坚信的道路上终结了。如同流星划过天际的瞬间,让人不由自主感叹命运的无常。

艾芙娜沉默地望着面前如此执着的少女,这个女孩……身上散发着不同于其他少女的气息。

“过来吧……”

英脸上的表情如同阳光穿透云层般灿烂,她张大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仿佛在表达她内心深处难以言喻的喜悦。

“不过……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英乖巧地点了点头,朝老人大步走去,一边回头向露娜、杰西告别,一边在心中默默地感激着她们。

“今后,小英要学习魔法咯。” 露娜温和地笑了笑,“是啊,这孩子终于打开了心扉。” 杰西欣慰地感叹道,刚才她仔细地观察了英的神色,认真坚定的模样与英初来的时候判若两人,她终于……可以脱去被过去束缚着的链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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