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木零与末祁年道别后没有直接回家 他走到了小溪边宽敞有些干燥的草坝上 平躺上去 整个人放空着 似乎这一刻什么都与他无关了 天空时不时飞过几只乌鸟 从明亮的湛蓝缓缓染上夕阳红 有小溪对岸的人打着水漂 却又不显得燥热……

他又想起了师父的面容……他想起第一次与佑起见面时的撒泼打滚，哭喊着要找爸妈，19岁的佑起那时还未经历那么多，对待木零十分严厉，而木零对待佑起是抗拒而不敢忤逆的，也想起这么一个坏脾气的人却偏偏能够在他难过时一遍又一遍的安慰 拥抱 …他的怀中很温暖 暖到心里去了……他也想起了那天在他的房间门口师父站了好久好久…他看到过师父颓废的模样 看到过师父为了生活忙碌拼搏的模样…见到过那样坚强的人因为一张自己父亲的诊断书痛哭流涕…

直到12岁那年，因为一次没考好不敢回家，差点被拐走，佑起连着不吃不喝几乎两天，终于找到了他，又怕自己在气头上伤了他，便让他自己反省，可木零却是万分难过，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说佑起教他不过是为了钱，动不动就棍棒上身，一点不为他考虑，那天佑起在他房间门口站了好久好久，以至于木零也记了好久好久，那天佑起开口说了唯一一句话“我送你回木何叔家……”木零的伯叔 唯一的亲人 也就是他现在的家… 他真的好后悔，他那天为什么要说那番话，那个答应…

再后来知道的就是师父父亲逝世的消息，师父当初家教就是为了补贴家用给父亲做手术……

那时的木零也是人生最低谷期，他患了抑郁症，若不是那天末祁年的相救，他恐怕现在就不在这儿了，抑郁期间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记起师傅的好，在打过他后的细心教育 上药；在他无论发生何事前都第一个冲上来；每一年的生日都精心为自己准备……太多太多

后来 他接近颓废 自我放弃 抽烟，打架，喝酒，无术不学，任何人劝都无用，伯叔是从来不管他的，只给他按时拿生活费，居住国外，偌大的房子也只有他一人…

而至于后来的又奋斗起来…还要从七个月前说起…

那天他同末祁年一同在饭店吃饭，竟撞见了佑起，他变了好多 又似乎没怎么变 依旧是那副面孔 可却给人一种亲和儒雅感 想当初的佑起 少年郎意气风发 敢作敢当 可叫一个英俊潇洒，佑起和另一个人谈论着，木零再一次看到老师，整个人仿佛愣住了，那张想了无数个夜晚的脸就在自己眼前，更加巧的是他们就坐在自己的后桌，木零把帽檐拉低了些，隐约听到了两人几句的谈话 “嗯，想好了 ” “A高…” “重操旧业了…” 就在两人走的时候，末祁年喊了他一声“木零？” 声音不大 他也不确定 佑起有没有听到 只看到他顿了顿脚步，便继续向前走去

哪怕几率再小，木零还是下定决心考进A高……

那天晚上 他又拿出了许久未翻 当初没扔掉的 佑起曾经一笔一画专门为他做的《师训》…几年未翻 却是没落下什么灰 簿子上的字 依旧那样 刚劲有力却又不失委婉之风……随后的木零便按照着从前的规矩执行，没完成任务 他也会自罚，自己打自己还是有些困难，最多也只是起个警戒作用 就改成罚抄一类……日子就这样过着，木零本身脑子就聪明 再加上这样的努力，成绩飞升……

木零回过了神，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涌出的泪水，或许是因为太念想着师父，或许是因为这段路走来的艰辛，又或许是因为 有可能再次见到师父而高兴……在天要完全暗下时起了身，向只有一人的家走去，孤独的背影在路灯下拉的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