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轻收起药膏,看到床旁那剩了半碗的凉粥。
江云轻“粥都凉了,我给你去热一下吧”
云为衫“不用这么麻烦的,我……”
江云轻“要的,这粥本来就是驱寒湿气的,凉了不好。”
江云轻端着凉粥起身,慢慢把炉火点旺,将已经冷掉的粥热了起来。
一边看火,一边嘱托道。
江云轻“这蜡烛快要燃尽了,羽公子,麻烦你去找两根来,可以吗?”
宫子羽“好。”
见宫子羽离开了房间,江云轻这才开始重新拿了些药材往粥里放,云为衫坐到一旁微微靠近江云轻。
云为衫“云轻……看起来对这些很熟练。”
江云轻“嗯,怎么了?”
云为衫“没有,只是……我以为执助不需要学这些的…”
江云轻“执助自然不需要学这些,但江云轻需要。”
江云轻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事,神情恍惚了一下,锅碗碰出响声。
炉火旺盛,与其相比,更显江云轻的惆怅。
江云轻“我之前……一直是与角宫徵宫更为亲近。”
云为衫“角公子?不太像啊,难不成是因为远徵少爷……”
江云轻点点头。
江云轻“我遇到远徵的时候,他还是小小瘦瘦的,又不爱吃饭,我没养过小孩,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云轻“后来,我听宫人们说,远徵一个小孩子,突然失去双亲,肯定承受不住,而远徵那么依赖我,定是将我当做母亲了。”
江云轻“而远徵母亲最擅长的,便是螃蟹小饺。”
江云轻说话淡淡的,仿佛这一切与她毫无关系,只是时不时上扬的嘴角暴露了她的心绪。
江云轻“我便想着,若是做这个,远徵会不会好吃饭些。”
云为衫“原来是这样啊,云轻对远徵少爷可真好……”
江云轻看向面前的炉子,向里面丢了颗雪莲,随即摇了摇头。
江云轻“很好吗?不过是洗手作羹汤罢了,比起他给我带来了,还远远不够。”
江云轻的目光渐渐柔和。
江云轻“我那时活的很迷茫,人要是光靠仇恨,很难坚持下去,人活世上,总得有一些羁绊,才能熬的过去吧……”
江云轻“那时,是远徵……”
江云轻将热好的粥递给云为衫。
江云轻“你呢,有什么念想吗?”
云为衫手持木勺,轻轻搅动着那热气腾腾的粥,仿佛陷入了沉思。
云为衫“念想?”
云为衫“我曾经有一个妹妹,她叫云雀……”
云为衫“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带着她,过寻常人家的日子,在人世间的隐世角落,点一盏灯,守一炉火,平平淡淡就好。”
可惜只是奢望……
江云轻“寻常人家的生活……会有的。”
江云轻不断的品味这几个字,意味深长道。
江云轻“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云为衫“嗯……会的吧,借云轻吉言。”
云为衫喝了一口热粥,空荡荡的心突然被烫了一下,随之而来的,便是腹部的阵阵抽痛。
云为衫垂眸,半月之蝇,又开始发作了。
还真是……半点温馨都不配拥有。
一枚蜜饯猝不及防地被塞入唇齿之间,甜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与腹痛相抗衡。
江云轻眼睛笑得弯弯的。
江云轻“里面加了一些黄连,还有雪莲,可能会有些苦。”
云为衫摇摇头,眼泪在眼眶不断打转,她微微扯了扯嘴角。
云为衫“不苦。”
云为衫“一点都不苦。”
相比于那些年没有希望只有杀戮的日日夜夜,真的一点都不苦。
看着眼前的热粥,云为衫一口又一口的喝着,眼泪不自觉的慢慢滴落。
江云轻“那就好,入了宫门,不会让你再吃苦了。”
江云轻没有抬眸,只是静静的看着炉火,声音轻轻的。
江云轻“以后,就有我们护着你了。”
江云轻不知道的是,雪莲性温热,只会加重云为衫体内的半月之蝇。
可尽管如此,云为衫依旧将粥吃了个干净。
动心的代价是慢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