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7：夜谈

江云轻与宫尚角一同推开老执刃的房门，二人均神情冷漠，眉目低垂。

宫鸿羽“我刚刚看完你送来的文书。”

宫尚角“执刃。”

江云轻“执刃。”

宫鸿羽示意二人坐下久谈。

宫鸿羽“来吧。”

宫尚角“不必了。”

尽管宫尚角一再拒绝，但老执刃始终执拗的领着二人坐下喝茶。

宫鸿羽“坐下来，我来煮壶茶。”

宫尚角“夜已深，若再是喝茶，怕睡不好。”

宫鸿羽“正好，前些日子，我的睡眠也很差，所以特意让远徵调配了一味有助睡眠的药茶，你也来试试。”

提起宫远徵，宫尚角和江云轻都不禁露出一抹微笑，故而也就顺着老执刃的意思，坐下喝茶了。

宫尚角“远徵弟弟调配的药茶，那就不能错过了。”

二人落座，江云轻也就顺势接过老执刃手中的工具，在一旁默不作声。

毕竟，无论如何，宫尚角与老执刃都有着血缘之亲，深夜议事，自己在旁不管怎样都是不妥的，哪怕是老执刃要求前来的，没有询问的意思，那就不要开口。

江云轻“执刃，我来吧。”

江云轻本来是想安安静静当个鹌鹑的，却没想到老执刃上来就先谈论自己的婚事。

宫鸿羽“云轻，我记得，你也到及笄之年了吧。”

江云轻“嗯……”

老执刃接过江云轻递来的茶，轻抿一口，询问着江云轻，眼神却悄悄飘向宫尚角。

宫鸿羽“你从小就在宫门生活，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视作我的亲生女儿，如今唤羽都开始选亲了，我想着，也是时候给你寻一门亲事了。”

江云轻“执刃，我……”

江云轻本想拒绝，却被老执刃挥挥手阻止。

宫鸿羽“云轻，觉得唤羽如何？”

江云轻“少主……自然是极好的。”

宫鸿羽“那把你许……”

宫尚角桌下的手微微捏紧，打断了老执刃的下文。

宫尚角“执刃……新娘想必都已经在宫门住下，总不能都遣返回去吧。”

宫鸿羽“怎么会，唤羽必定是要从中挑选一个做妻子的。”

老执刃面色装作很疑惑的样子，宫尚角又不能直接替江云轻拒绝，只能迂回道。

宫尚角“既然执刃当云轻是亲女儿，那总不能让她为人妾室吧……”

宫鸿羽“哦……那尚角你觉得应该如何？是有什么更好的人选吗？”

见宫尚角不语，老执刃又看向江云轻，有些意味不明。

宫鸿羽“那云轻觉得……尚角如何……”

不明白老执刃究竟是什么意思，江云轻避而不答。

江云轻“执刃……不妨直说。”

宫鸿羽“尚角年纪也到了，这么多年，房里一直没有一个知心的人陪伴，你们二人一直搭档，也曾同生共死过，想必，感情是旁人不能相比的。”

宫鸿羽“尚角与你，都与旁人不同，常年与江湖势力打交道，你们二人的亲事也势必要慎重一些，与其找一些来历不明的人，不如…知根知底的好……”

宫鸿羽“等这回任务结束，你们二人回来……就与长老们一同商议你们的亲事如何？”

老执刃见二人不语，略微有些不满。

宫鸿羽“尚角……你觉得此事如何，难道要让云轻一个女孩子先开口吗？”

宫尚角略微迟疑了一下，瞧了眼一直垂眸的江云轻，内心挣扎，他不愿意强迫江云轻，但见江云轻没有流露出一丝挣扎不愿的表情，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宫尚角“自然……一切都听执刃的。”

宫鸿羽“云轻，你呢？有意见吗？”

江云轻“没有……都听执刃的。”

老执刃见两人同意，眉头略微舒展，满意的点点头，终于开始谈论正事。

宫鸿羽“浑元郑家和凤凰山庄，迟迟不肯向无锋低头他们是想求得宫门的庇护，只是……”

宫尚角“我明白执刃的为难，自十年前宫门变故以来，宫门一直独善其身，韬光养晦，对于两家的求助，确实爱莫能助，郑家掌门郑忠义，与我略有交情，此次出去，我也和他述明了情由。”

宫尚角“但，为了给郑家留存一点血脉，郑家，送出了女儿 ，郑南衣，参与了今年的选婚，此刻，人应该也在宫门住下了。”

宫鸿羽“辛苦你了。”

宫尚角“应该的。”

宫鸿羽“这次回来，本应该让你和云轻多休息几日的，但深夜传来，除了关于你们二人的亲事，的确还是有一些要事跟你们讲。”

宫尚角“执刃请讲。”

江云轻依旧是默不作声，只是微微点头，仿佛一直专注这药茶一般。

宫鸿羽“十年来，宫家财力和收入稳步增长，远超过上代执刃时期家族财富的积累，你们二人的功劳，大家都看在眼里，江湖上已有共识，认为你是宫门年轻一代当中武力和谋略…最强之人，而云轻，也是你最大的左膀右臂。”

宫尚角从执刃口中听到这样的高帽，表现得有些无奈，眼神却是不动声色。

宫尚角“江湖虚名，不必在意。”

江云轻看着盯着自己的老执刃，也同样无奈笑笑。

江云轻“执刃谬赞，不过是江湖夸大罢了。”

见二人接话，老执刃才满意的说下去。

宫鸿羽“无锋害怕你们，江湖尊敬你们。”

宫尚角“但这江湖，多数时候，害怕，都比尊敬好用。无论是害怕还是尊敬，都是对宫门，而不是对我们。”

宫尚角“商角徵羽四宫，各司其职，商宫负责兵刃锻造，研发新器，徵宫负责制作各类毒药解药，搭配暗器，当然，最重要的，是羽宫，对宫门的执守和统领。”

宫尚角“我和云轻在外，才没有后顾之忧。”

老执刃长叹一口气，神情有些惆怅。

宫鸿羽“哎，尚角，你是最识大局之人，当年我做的决定 ，确实对不住你，本来，这执刃之位……”

宫尚角“执刃大人，夜已深，我和云轻也有些疲惫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宫鸿羽“这件事，我已经想了有些时日了……”

宫唤羽的突然出现，惹得老执刃有些不耐。

宫唤羽“父亲！”

宫鸿羽“你刚刚进来的时候，门口守卫难道没有告诉你，我现在不方便会客吗？！”

不知为何，江云轻总感觉宫唤羽的声音莫名有些冷漠，不同于往常。

宫唤羽“说了，但我有急事禀告父亲。”

宫鸿羽“二公子和云轻又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宫唤羽“藏在新娘中的无锋刺客，已经查实了她的身份，她就是浑元郑家的二小姐，郑南衣。”

突如其来的消息，宫尚角知道自己此刻的位置十分尴尬。

宫尚角“夜已深，我和云轻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拉着江云轻向屋外走去，头也不回。

老执刃也没阻拦，只是静静的盯着那碗未动的药茶。

茶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