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醒转之时,发现自己和若萱身处峭壁之中几条盘桓错结的树枝上,好在这些足以缓冲托起极速下落的两人。
他浑身酸痛难忍,勉力撑起双手摸寻身旁的若萱。她紧闭双目,衣衫处处是斑斑血迹。
天剑剑身插入她腹部,剑柄正对上空烈日光辉,依然是那般锋芒逼人。
萧廷自嘲地笑了。他有些凄楚地想,行至如今,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他功亏一篑,多年苦心经营的血月神教想必已全盘覆灭,或是被自诩正道的一干人等遣散。
他家破人亡,若萱不惜殒命让他放手,他们尚未成形的孩子也随她一起走了。
他兄弟尽去,情同手足的小刚也因自己而死。
他萧廷如今已是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被人唾弃被人恨......倒不如,坦坦荡荡赴黄泉罢。
他搂过若萱,嗅她身上残留的清雅芳香,哀凄地勾起嘴角。
这样也好,他们的恩怨情仇终于可以开解,一家三口也能团聚了。
可若萱,我忧的是若到了地府,你会不会还恨着我?
你若是还恨着我,就是你不该了。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会随你同去,你不能再离开我。绝不能!
萧廷状似癫狂,他仰天大笑不止,抬起右手准备以内力自戕。
蓦地,他惊觉回神。
若萱,若萱还有一丝气息!
虽然极为浅淡,但她尚在人世!
萧廷忙收了手,俯下身凑近听她鼻息。他虽不懂医理,但刚才他不会判断失误。若萱确还活着!
他大喜,忙去身上翻寻之前笑笑子赠他的九转续命丸。可到头却似一盆冷水自头顶浇下,一如那时眼睁睁看着砚台断气的无力:那时他见胜券在握,只顾应对天水崖一役,却忘记将续命丸随身携带了。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萧廷急迫地想着法子要救她。胎儿已经不保了,那是他和若萱的孩子啊。
如今若萱还吊着一口气,绝不能让她也去了!
突而,他想到了办法。
一步没有几分胜算的险棋。
倘若赌上自己这近三十年的内力,皆用真气渡到她体内以图激活心脉,或许又可以赢得一些生机。
他轻柔地抚上她脸庞轮廓,从眉到眼,又烙上深深一吻。
“若萱,我知道你恨我,你我横亘着一桩桩血海深仇......可我回不了头了。大错已然铸成,纵使是阿卑罗王又如何,没有回头路可走。”
他惨然一笑,掌心缓缓蓄力,开始运功。
“我向往的权势既已无法掌控,你的命 我萧廷会拼尽全力去救!若最后还是无法,我也会亲手了断自己性命,与你一起去。你和孩子,再也不会孤单。”
念及至此,他加快了力度。
唐若萱,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