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萧烨抓着少年的手缓缓滑下,他只低沉着眼,没有一句话。
我是不是
真的做错了……
可是……
“对不起,清儿”
少年很想笑一笑,但不知怎的,笑不起来了,微笑在少年的脸上,仿佛褪去了,往日春意盎然的脸颊,如今却只剩下伤感,如那凛冬的霜雪般,冷寂。
他好想说一句,“那你为什么一开始要这么对我?”
但是,碍于现在不能说话了,他也只能将这句话默默的嚼碎吞下,尽管仿佛像在嚼玻璃一样痛苦。
“啊”少年张口,想说话,他啊了几声,随后,手指着桌上的布包,摇晃了几下。
上官萧烨没弄明白他在干嘛,询问道:“怎么了,包里面是有什么东西吗?”
少年点着头,手一直在指着那个包没有停下。
上官萧烨,明白他想干什么了。随即便走到那个包旁边,附近一看果然包中装着纸和笔。
他将纸墨笔拿出来后,将纸铺平,摊在桌上,又弄来了一些水,磨起墨来。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叫少年过来。
少年挽着衣袖,在看到纸笔的时候,眼神温柔了起来,虽然少年并没有上过什么学府,但因为自己是仆人的身份,在学府中打扫卫生时也曾蹭过不少节课,少年十分想念听课的时候。
所以对于这些纸笔也是异常的亲切。不一会儿,纸上便赫然呈现出几个潇洒又不显得潦草的字迹。
[你不用做这些]少年手停下
看了这六个字后,上官萧烨似乎有些急了,连忙询问道:“那你为什么还在闹别扭?”
少年只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又蘸了些墨水,手持着毛笔,在纸上书写着。
[我并不是在闹别扭,只是]
还没写完,上官萧烨便打断了他,这次并不是只有一点点着急了,从他的动作和神情中,已经可以捕捉到强烈的心情了。
上官萧烨逮着他拿毛笔的手,举了起来,道:“只是什么,呵,说白了,你就是觉得我最近不宠幸你了”
“所以急切的想在舞会上卖弄舞姿,寻求别的男人的欢心!”
说到这,他的语气加重了,最后的声调上扬,一种猎手看着猎物的玩味感。
少年挣脱他的手,迅速的蘸了墨在纸上,迅速的写,生怕还没等自己写完,就再次被打断了。
[不是的,我没有,那次宴会,我并没有那么想,我只是,很想念,自己的母亲]写着写着纸上的墨迹,被一滴泪水晕染开了,接着又是一滴又一滴的泪落在宣纸上。
看那少年这副模样,上官萧烨也不好的说什么,但从小到大的位高权重,还是不能让他低下头来认真的道一次歉。
似乎是在玩火的说:“反正你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不管是谁敢惦记你,我都格杀勿论!”
接着,他又吐出几句:“你想要什么?是我大晋王朝没有的东西吗?还是那句话地位,财富,权利我都可以给你。”
少年心头一颤,眼神迷离着,无法聚焦,也不知道该看什么,只死死的盯着宣纸上的那几个字,少年张口,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紧闭着了。
心说:
那爱呢?你能给我吗?我不要这些权利,财富,从始至终,我要的不过只是一个你罢了,也是可笑,我也只是一个替嫁奴隶,本就已经是飞上高枝做凤凰的梦了,到头来,这盛世一梦,是不属于我的。
早晚会有物归原主的一天,我也不能再踏过太多了,不然又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少年一直沉默着,但该说的也只能在心里说,纵使心里能说满个千字,嘴上却也半字都吐不出来。
少年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上了几个字:
[我只想请假三日,回崔府看我娘]
不知怎的,这么小小的请求,上官萧烨也并未同意,他只觉得荒唐。
“你真以为这栖净宫是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吗?”
“要知道谁才是这个宫中的主人”
“要知道谁才是这大晋王朝未来的唯一之主”
这几句话,充满了残暴和侵略的意图,少年只觉得后背发凉,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没注意,便撞在了柜子上,重心不稳,柜子上的花瓶倒下,直直的摔落在地,炸成了无数个碎片,声音清脆又绝望。
为什么一个小小的请求他都无法同意呢?
是一个宴会吗?
还是,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只是一个用来替嫁的卑贱,不能再卑贱的人。
少年比划着,意思为[为什么?]
但因为看不懂手语,上官萧烨一头雾水。
似乎是猜到少年想说什么一样,上官萧烨整理了一下衣摆,便大步向门外跨去,临走时他说:“不要再想那些了,入了我的府就是我的人。”
随后,便只留下一个背影。
太子走后,少年体力不支的坐倒在地上,他背靠着柜子,眼泪早已经止不住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我想着充当主人,攀上高枝……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奢求你的爱了……
第二日,小宫女端着一碗用中药熬成的粥走了进来,粥上还撒着一些桂花,今日便是农历的八月十五,也就是所谓的中秋节。
小宫女端的盘子上,旁边还摆着一个月饼。
她敲了敲门说:“娘娘,该用早膳了”
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
“奇怪,娘娘也没有出过门啊,而且大清晨的,怎会不在屋内”
“娘娘!”小宫女又喊了几声。
出事了吗,不能再多想了,小宫女推开了门,门内的景象令她吃惊,手中端着的盘子也打翻在了地上,不带收拾的的跑了过去,她将倒在地上的少年扶了起来,摇了摇他。
“娘娘,醒醒啊!这是怎么了?”
见呼唤没用,小宫女连忙将少年扶起来放在床上,便冲出去门外大喊道:“来人啊!娘娘出事了!”
片刻,一个太医手提着医疗箱走了进来,他说:“娘娘,可有什么征兆?”
小宫女摇了摇头,平日里,太子殿下都是吩咐一些人来宫中照料,一般都是祁恒那家伙,但不知怎的,近日来,却没有再来过了,也不能没有人照顾娘娘,小宫女便和几个姐妹一起来太进宫照料了。
她也不知道娘娘的身体如何,太医见询问无果,便从包中抽出了一根银针,对着几个穴位插了进去,随后又将一根针插入少年的手腕血管中,停留了一小会儿,便拔了出来,出来时,银针已经泛黑,就嘞些血也是黑红色的。
太医不禁后背发凉,恐怕这位虚弱如死人一般的娘娘是中了毒,而且这毒似乎无药可治。
太医又给少年把了把脉,但太医的眉头紧锁着,随后,他将手拿了下来,只盯着少年的脸,越发越觉得不可置信。
心说:
“长得如此妖艳,身材又那么纤细,怎会是个男子?太子殿下何时又看上了个男子?”
但当务之急,人命关天
太医喂少年几个丹丸,但却都没有好转,无奈之下,小宫女只能去找太子殿下了。
一路小跑着,走过一排石路时,小宫女不慎摔了一跤,膝盖处瞬间传来的疼痛,但顾不了那么多,她稍微撕扯下了衣角料缠住了腿,便一瘸一拐走着。
做到栖净宫门口时,站在门口守门的祁恒说:“你是哪位?找我家太子殿下有何事?”
小宫女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喘着气说道:“我叫香菇,我家娘娘不知怎的晕倒了,请了太医也没有用,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才来寻太子殿下。”
祁恒听过后,疑惑了一下,但又恍然大悟了,是啊,太子的那位侧妃,身中蛊毒。
但怎么会发作的如此频繁?
他说道:“别急,我去宫外找裴行熙,你先回宫中照顾他”
宫女应答,离开了,祁恒不敢停歇,吩咐几个守卫去寻找太子殿下,自己便前往宫外请裴行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