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比剑事故发生后,姬发一连好几天都没给殷郊好脸色看。
好在姬发脾气去的快,在加上殷郊自己的真诚和余文乐从中调剂,两人很快又和好如初。
这日,正当众人听讲时,“啪”得一声兀地响起。
余文乐抬起眸子,看向声音的制造者。
崇应彪面对众人的目光丝毫不怵,当然,如果忽略他那红得发烫的耳尖的话。
余文乐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就继续上课了。
上课瞌睡这件事很正常,而且他们每天起得那么早,偶尔一次他也不会计较。
但奇怪的是,后面连续几天崇应彪都瞌睡得要死,有时候直接在课上睡着了。
余文乐眉头微皱,启唇说到。
余文乐“崇应彪,下堂了留下来。”
一时间厢房里安静无比。
同时也让崇应彪感到十分羞耻,脸色黑的要滴水。
下了堂,其他人象征性的关心了几句,就都散了,独留崇应彪一人在原地。
余文乐“一日之计在于晨,虽说早晨有些困乏并非大事,但你数日如此……可给我个说法?”
余文乐训人的时候面色淡淡,也并没有摆出严肃的表情,语气也没多大起伏,但偏偏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崇应彪不说话,似乎也觉得自己理亏,低着头端正地站着。
对付这种学生,余文乐也没啥经验,人家不说话,态度也不恶劣,他总不能上刑具逼他说吧。
就算是灵琉尊者这个时候也只能叹叹气,给个台阶下下。
余文乐“希望没有下次,能做到吗?”
崇应彪“……是”
放了人,余文乐看着被关上的大门,陷入了沉思。
次日,质子们按时来听课,点了一回,却发现崇应彪位置空了。
余文乐“你们可看到崇应彪了?”
平日里和崇应彪走得最近的就是苏全孝,他眨巴眨巴眼睛,也是满脸疑惑。
苏全孝“我今日起身去找他的时候,他的床位上被子还是整齐的。”
苏全孝“我以为他提前来了呢。”
余文乐皱着眉头,也不讲课,就和一行人坐着等崇应彪。
余文乐“今日若是他不来,作为兄弟的你们,也要与之担责,都先别听课了。”
一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祠堂的门才被人重重推开。
崇应彪气喘吁吁地进来,见院子里没有余文乐讲课的声音,心里也有些打鼓。
推开厢房的门,房里一行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他下意识地看向苏全孝,后者脸色苦苦地朝他试了个眼色,叫他小心行事。
余文乐“为何迟到?”
崇应彪还是低头沉默那一套。
余文乐“你今日若是不说明理由,你们今日的课就先停下。”
余文乐“什么时候等你愿意说了,我们再上课。”
余文乐“或者……”
余文乐端起桌上的茶杯押了一口。
下一秒眼神就如锋利的刀刃般甩到崇应彪身上。
余文乐“我需要亲自找到主帅面前问问,他带的兵,可都是这般。”
这一下不得了,崇应彪咬紧了牙关,身侧的手也握成了拳头。
殷郊和姬发对视了一眼,后者看不下去,劝到。
姬发“崇应彪,快解释一下情况吧,祁先生不会责怪你……”
崇应彪“你懂什么!”
崇应彪朝姬发吼道,眼底血丝遍布,凶狠的样子硬是把姬发吓得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他眉头狠狠皱起,语气也加重。
姬发“崇应彪你喊什么喊啊?我没得罪你什么吧?”
崇应彪“切!”
崇应彪不屑地看了眼姬发,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在场的人除了余文乐,都被崇应彪这莫名发的脾气给弄得满头雾水。
殷郊也是看不得他这无法无天的样子。
殷郊“他又发什么疯?”
姜文焕“他不是一直都这样?一件小事都能让他恼火。”
姜文焕面不改色地回应殷郊,然后目光落在依旧淡然如水的余文乐。
他倒是看看,遇到这种情况,他们这位先生有何计策。
是夜,白天嘈杂的军营安静了许多,一个裸着上半身的少年正提着剑在离休息的地方的很远的一片空地练剑。
看起来他已经练了很久,脸上身上布满了汗珠。
“呼,呼……”
一套练下来,崇应彪也是累极了,丢了剑就往地上一躺。
肌肉分明的胸膛上下起伏,月色打在他赤裸的上身,给他的野性上又添了几分性感。
余文乐“这么晚了不去休息,是还想着明日迟到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崇应彪吓了一跳,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警惕地看着余文乐。
崇应彪“你怎么在这儿?”
崇应彪“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
晚上的军营也是有士兵把守的,一般人轻易进不来。
余文乐“我是来找主帅问问你的情况的。”
果然,这话一出,崇应彪立马紧张起来,也不再过问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能是怎么进来的?靠法术隐身进来的呗。
崇应彪“你……你别去打扰主帅。”
这句话他说的十分没有底气。
这件事本就是他有错在先,余文乐作为老师,底下的学生烦了错,又不悔改,过来找家长对质那是很正常的事。
殷寿对手下的兵要求都高,尤其是他们这群从小就被他带的质子们。
要是让他知道这件丢人的事,怕是会失望不已。
到时候崇应彪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会更低,就更加比不上殷郊姬发那些人了。
余文乐“你日日早上困乏,可是练剑练到凌晨所致。”
虽然是问句,但余文乐说得却十分笃定。
亲眼被人撞破,就算再难堪崇应彪也点头承认了。
余文乐“为何?平日里我占用你们的时间只有上午的一个半时辰,剩下的时间有的是给你们练武和休息。”
余文乐“为何还要占用休息时间练剑?”
崇应彪“……”
得,又不说话了。
不知道这家伙第一天怼他的气势去哪儿了。
他不说,余文乐只能自己猜。
想起早上他对姬发的恶劣态度,而且他瞌睡是在那天比剑结束后开始的。
他心中有了答案。
余文乐“让我猜猜……你是觉得自己比不上姬发他们,所以才……”
崇应彪“放屁!我怎么可能比不上他们?”
崇应彪被道破了心思,一股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头脑一热,上前揪住余文乐的衣领怒视着他,像一只被激怒的狼狗。
崇应彪“你这个每天只知道讲些没用的东西的人,懂什么啊你?!”
崇应彪“是,我确实是因为练剑而迟到了,但那又怎么样,我练剑可以保证我能打胜仗,我知道你讲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崇应彪“也就姬发他们那群蠢蛋每天巴巴地等着你。”
崇应彪“练剑也是,都是练的一样的时间,凭什么他和殷郊就能出类拔萃,能获得主帅的青睐,而我只能羡慕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崇应彪“明明……明明我也在拼了命地努力啊……”
到底还是少年人,这些年积攒的怨念和委屈一股脑地涌上来,再加上余文乐这么一刺激,早就溢满眼眶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余文乐知道,有些人在某些方面的天赋就是高,不用怎么学就能精通。
而另一些人,为了达到和天赋者同样的高度,却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
在他看来崇应彪已经很不错了,不管是功课还是武术。
但这孩子却身份要强和较劲,偏偏还是个情绪敏感的,激都激不得,一激便失去了理智。
罢了,十几岁的孩子而已,小小年纪就千里遥遥地从自家封地被派到朝歌做质子,也是让他受委屈了。
余文乐叹了口气,望着面前已经陷入情绪的崇应彪,任由他拽着领子,伸出骨节分明的玉手轻轻为他拭去眼泪。
余文乐“乖,别哭了,都是我的错。”
失去的理智渐渐回笼,崇应彪这才意识到自己和余文乐之间的距离有多近。
男人精致的面容硬是让他看傻了眼。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这个先生长得如此好看。
朝歌城中的那些贵女都比不上他一份。
他鼻尖动了动,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他有些痴迷。
还想……靠近一点闻闻……
余文乐“呵,小子,还不快放开我?”
余文乐“看我看傻了?”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又把崇应彪拉回了现实,连忙放开他并顺手一推。
崇应彪“你……你才看傻了!”
崇应彪“我……我只不过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小孩子嘴硬,余文乐也不戳破。
他看着有些微亮的天际,温声劝到。
余文乐“不久就要天明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余文乐“还有……你的任何努力都不会辜负你,不要一昧地去追赶,你身上也有别人没有的优势。”
崇应彪见他这么认真,心里也有些触动,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崇应彪“我有什么优势?”
余文乐上下扫视了一眼他,崇应彪莫名有些紧张,站得更直了些。
余文乐“唔……傲娇算不算?”
崇应彪“……”
崇应彪“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