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生中第一次遇见一个很奇怪的人,他各方面都很好,就是脾气怪,我想跟他好好说话――《杨倪的岁月日记》
“北城天气养人,倪倪在我们这你就放放心吧”,骄阳下,一个面相三十多岁的女人握着手机,正在和人打电话“我知道倪倪性子软,放心好啦,该说的我会给学校说到的”
似乎是不放心,手机那头的人还在不停叮嘱:“她这孩子有时也会见怪,但你可别见怪啊”
张黎哈哈笑了几声,好气的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孩子来我这上学怎么还成了外人”
三月的春雨刚下过北城,空气微微有些潮气,托管楼下,杨倪一身白净的蓝白校服,默不作声的看着姐姐跟妈妈打电话。
在这通电话之前,她一直都在托管里住宿,一直到今天,她的托管生活结束,正式和姐姐一家人要居住。
挂断电话,张黎满眼含笑替杨倪把行李箱搬上面包车,杨倪抿了抿唇,有些羞涩的开口说了声谢谢。
张黎,杨倪的姐姐,准确点是杨倪大舅舅家的女儿,今年三十岁,家里有个三岁的孩子,就是她的小侄子。
杨倪双眼湿漉漉的,仿佛铺了层水雾,张黎把行李箱在后备箱放好,看着她说:“都是自家人,谢啥呀”
北城大,人也多,弯弯曲曲绕了几道弯才找到张黎的家,当然,张黎一家也是不久前才刚搬进新房。
新房在六楼,也是最高层的一楼,跟在张黎身后,杨倪抱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书,有自己要学的主课书,学校配套的资料书,这些书压着的下面,还有小说,青春期,但凡哪个女孩子没点小说都会被强行拉去躲在被窝里点开台灯偷偷看。
启迪杨倪看小说的不是别人,而是她最好的朋友,白青春。
白青春名字起的很大尚,杨倪听说她爸爸是因为和她妈妈在初中起就暗生情愫,到高中又从恋爱走向大学后的婚姻为做纪念,所以才给她取了个“青春”。
如此说来,白青春和杨倪就被两人的爱情所折服,沉迷。
天气很晴朗,白飘飘的云彩悠悠掠过飘向远方。
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张望一圈屋内的样子,姜樱樱就已经屁颠颠的冲向门口,措不及防的抱住杨倪,小女孩个子低,才刚过完三岁生日,勉强点也才抱到她大腿上。
杨倪放下装满箱子的书,拉起姜樱樱稚嫩的小手向沙发走去,她温柔的揉了揉姜樱樱毛茸茸的脑袋,笑着说:“樱桃先自己玩,姨姨还有东西没搬完,一会再陪你玩,好不好?”
杨倪声音甜,和小孩子很说得来,姜樱樱奶声奶气点头,说:“好”
换作是张黎的话,现在指不定会在姜樱樱屁股上落下一脚。
张黎从洗手间出来问:“倪倪,还有东西要搬吗?这么多,我陪你去搬”
听到这,她起身摆摆手,眨着湿润的金眸,拒绝道:“不用了,姐,东西不多了,您陪樱桃玩一会,我去搬就好”
旋即,杨倪来到玄关门处走下楼,见此情形,张黎叹了口气,抱着地上装满书的箱子,向新卧室走去,姜樱樱见了嘟起嘴也去帮忙,却被张黎无情支开。
“小孩子哪来的力气,樱桃听话,上一边去”
北城天气确实热,虽说还没有到夏天,但热气藏匿不住。
张黎买的那套新房在幽圆小区,杨倪手里拿着快递,一步一步踩着台阶上楼,幽圆小区没有电梯,明年才准备修外挂,所以说今年她还要爬上一年楼梯。
杨倪到了六楼,对门的一户人家传来一声破罐子破摔的声音,她呼吸一滞,忘记要敲门进屋,就这么在门外站着。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对门里走出一个男生,上身白色短袖下身一条黑裤子,甚至是脖颈处的衣服都被撕扯坏,杨倪不敢说话,她胆小,生怕惹到他。
而屋内又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小子有种别回来啊,我打死你个孽种,你和你娘都一个样,吃里爬外上人床的狗东西”
杨倪呼吸又是一滞,被男人的怒骂声惊讶,其中还伴随着女人的哭泣声,她不敢抬头去看男生脸上的神情,也许是愤怒的,也许是无奈的,她颤巍巍从兜里取出一片纸巾,再抬头和那人对上眼。
他的眼神里黯淡无光,整个人乌烟瘴气,一脸疲倦的样子。
杨倪看到那人额头上的伤口了,幽暗的楼道里,只有头上一盏声控灯,不发声音亮不了,他额头的雪顺着脸颊流下,这时的空气好似有许多灰尘,堵在嘴里说不出话。
她拿出纸想要递给那人,却被撞的重心不稳险些倒地,她眨了眨眼,依旧取出纸,然而回头发现他早已下楼。
穿着的鞋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杨倪低头望去,他的背影宽大却又说不上来的瘦小,楼下的灯一盏盏亮起,好像那人……说不上的难受。
她心想:这是怎么了?
捂在手里的纸热热的,随他的背影,杨倪把纸重新装回兜里。
到了下午,逐渐有了凉意,杨倪趴在书桌前,写着日记,书桌正对着窗户,风一吹,她很快就会感受到。
她有些疑惑,对门那户人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事不关己,但是……
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思路,索性将目光转向窗外,夕阳西下,夜色即将吞晓,小区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燕雀归巢。对面的广场不知何时挂起白幕,旁边的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几个早早穿上短袖的男人。
一个穿黑色短袖的男人娴熟的举出投影仪,摆在白幕旁,又娴熟的操作起来;另外几个人也没闲着,有人去买水和食物,打打后勤工,有人也在哆哆指挥。
总的来说,分工明确。街道上的人大多是些老人,几个围在一起打牌说话,杨倪清楚的看到有个老奶奶趁别人说话的这期间,大手一伸,悄悄耍诈,最后直呼一句:“胡了,胡了,我胡了,你们都别耍诈,五毛钱快拿出手”
杨倪笑笑,恍惚觉得这真好。
杨倪居住的这栋楼离广场不远,就在对面,下楼走不了几米就到。姜樱樱性子犟,脾气来了任谁也拗不过,卧室门外恰在此时传来一道稚嫩的哭声。
姜樱樱哭的很惨,嘴里还说着什么。张黎才不去惯着她,在一旁只顾做饭。
杨倪没有哄小孩的经验,为了哄好小女孩,她只能温柔的去安慰。奇怪的是,只要她一出现,姜樱樱就高兴的不得了,好像有魔法一般,原本声泪俱下的脸瞬间恢复自如。
后来杨倪带着姜樱樱来到楼底对面的广场,那里的白幕上已经被人投屏上电影,直到亲身来到广场,她才注意到白幕旁挂着横幅,她看见上面用白字写着:创建绿色文明城市,增强红色爱国意识。
姜樱樱比杨倪要更多了解这,她拽着杨倪的手一路走进广场,按道理来说,看电影的人应该很多,但是这里却没有一个人。
杨倪一路跟着姜樱樱来到一个小摊贩前,各种各样的小玩具摆在摊前,有儿时经典《熊出没》里的熊大,熊二还有每天追在狗熊身后喊杀却怎么也杀不到的光头强,还有很多东西,她看不过来,姜樱樱精灵古怪,杨倪回首再见她时,小姑娘满手的玩具。
杨倪好一阵劝,姜樱樱才放下手中的玩具,认真挑选出最喜欢的彩虹熊。
买好玩具后,杨倪跟着姜樱樱一阵乱窜。
广场的背后是中心街,杨倪追着姜樱樱,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力气,竟然这么能跑。
她累的气喘吁吁。
杨倪想起之前在初中的生活,不论什么时候,她永远是那个做在一旁看别人的学生,军训时,她坐在墙台底下看别人跑步站军姿,每节体育课,她站在一边,看别人跳远,运动,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无用,她经常在别人自由活动时去给他们发湿巾擦汗,因为初中她一周的零用钱少的可怜,咬咬牙也只够买几根雪糕,杨倪从来不会去吃一口,白青春觉得杨倪傻,后来三年的夏日雪糕,白青春投资和杨倪买了三年雪糕。
而那一片片回忆最终结束于高中。
带姜樱樱回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张黎起火重新加热饭,杨倪剥着碗里的米粥,像是有心事一般,挑着一粒粒米囫囵喝进肚里。
就在这个季节,少女的心思一点点剥开,也开始了情犊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