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衣]低头,确认怀里的小崽子并未被吵醒,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鬼主。
甫一接触到那双眼睛,一股寒意就直直地蹿上心头,将鬼主心里原本蓬勃欲发的怒火,瞬间冻了个七零八落。
这样的人,就算不是不长明山古剑仙,只怕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个想法一升起,终于将他被怒火冲掉的理智拉回来了那么一点。
面上又不动声色地追问了一句,“你究竟是什么人?”
[叶白衣]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手腕轻震,只听‘夺’地一声,什么东西贴着鬼主的脸颊射入了旁边的大树上。
在场这么多个人,只看到鬼主太阳穴的位置多了一道伤口,鲜血瞬间就染红了衣襟。
对方怎么出受手的,却是连个影儿,都没看到!
众人心头齐齐一抖,不约而同地吞了一口唾沫,额上见汗。
旁观者都是如此,更不要说,当事人了。都是日夜在刀口上舔血的人物,对危险的感知更强,方才那一瞬间,但凡他动了一下,现在人头只怕就已经落地了。
僵硬着脖子,一点一点的转过去,看向树杆,想看看那人究竟是用了什么做暗器。
结果这一看,立马吓得他膝头一软,跪了下来,旁边的小鬼,见机得快,也跟着跪了下去,刚琢磨着他这是怎么了,就见一向以血腥手段镇压他们,行事嚣张的鬼主,颤着唇从齿缝间挤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
“山……山河令……”
这一下子,其他恶鬼也跟着变了脸色,纷纷下跪口称剑仙。
“认识就好。”叶白衣连个眼神也没有往那边分去一缕,只垂头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孩子,见有风吹过,拂乱了孩子脸上的发丝,便伸手轻轻勾至耳边。
喜丧鬼虽然也被惊得心神大乱,但却分了神,一直暗中注意着温客行,见此忍不住诧异地瞪大了眼,在[叶白衣]一眼扫来时,又恭敬地垂下眼去,心脏砰砰乱跳。
心里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剑仙似乎很在意温客行!
难道是因为容炫与圣手是兄弟的关系?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就听一道清冷到极点的声音响起,不急不徐,却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起,把鬼主心里那点微末的侥幸,炸成了渣渣。
“四月十六那天,你们做了什么事,不需要我再重复了吧!是你们自己动手,还是由我来。”
鬼主连同众鬼,一颗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如果说,鬼谷是初代鬼主,为天下走投无路的人,留下的一条活路,那么山河令就是悬在众鬼头上的一刀铡刀,随时都能掉下来,将这人间鬼域涤荡一空。
所幸持令者长明剑仙,百年不曾下山,而历代鬼主也知情识趣,不管怎么折腾,都是在鬼谷里关上门来闹,但从不出谷为恶,这才让鬼谷存在了百年之久。
或许是时间久了,胆子大了,心存侥幸,又或许是天下武库的诱惑实在是太大,这一代的鬼主终究还是破了誓。
他们觉得出去也不过是几天的功夫,长明山又离此不远千里,长明剑仙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这么点小事也能知道。
慌乱了一会儿之后,鬼主又冷静下来,知道今日之事必难善了,可要他引颈就戮,他又怎么甘心?
当下侧头去看旁边的众鬼,隐隐打了个眼色,暗示大家同心对敌,剑仙再怎么厉害也只有一个,拼一把,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其他人也打着同样的主意——与其自己拔刀抹脖子,不如拼出一条血路来。
喜丧鬼接受到了鬼主的暗示,却悄悄地往后移了一点。
几乎同时,鬼主突然怒喝一声,“动手。”
自已当先向[叶白衣]而去,身后九大恶鬼同时爆起,同一时间,喜丧鬼,迅速后退,退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隐匿了起来。
“找死。”[叶白衣]轻哼,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左手手指轻轻一划,一道无形地剑气自指尖迸射而出。
叶白衣惊骇地轻呼一声,‘无形而生,这是剑意。’
他一身追求剑道,自然清楚,[叶白衣]这看似随意地的指,代表着什么,又有着怎样的恐怖力量。
原本像古井一般枯稿多年的心,突然被激起了一丝向往之意。他天人合一已多年,原以为自己窥到了武学之道的尽头,没想到不过是初窥门径。
原本就有点武痴的叶白衣忍不住两眼放光,想着什么时候问问对方。
就见,那道肉眼看不到的剑气,横纵交错,不过短短几息的时间,鬼主和众恶就倒在了地上,每个人脖子上都多了一线细细的红痕,纷纷捂着脖子,瞪大眼睛喉间咯咯作响,眼神里只有惊恐和绝望。
在喜丧骇然的瞪视下,一息后那红痕猛然迸开,鲜红又黏腻的血液,簌簌地喷涌而来,片刻间就气绝而亡。
剩下的小鬼们,被这一变故惊得半天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惊恐万状的尖叫着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