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相柳端着酒壶正喝着酒。
一个巡逻的士兵从树下经过抱怨道:“为了一个没有影子的内奸,就要加强防务,三更半夜的,四处巡逻。”
另一个士兵应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看最有可能出卖我们的,就是那个九头妖。”
开头的士兵点点头:“不错,大将军那么信任那个低贱的九头怪物,这着实是令人不安啊。走吧,看看去!”
相柳为了与自己本不相干的辰荣军付出良多,这些话听了进去了难免感到落寞。
一道鸣叫刺破夜空,随之而来的是蓝色的着迷停在半空,东方燚一身浅绿色装扮出现在他面前,一阵风吹来,愈发衬托得她除尘脱俗。
东方燚神色闲雅:“良辰美景,花好月圆。怎么一个人喝闷酒,不如让毛球和着迷来比个赛,看看谁飞得更快。”
相柳让毛球露出真身,痛快应到:“有何不可,不过万一输了,你那蓝鸟可不要哭鼻子。”
“那你可太小瞧我的蓝凤凰了,我倒要看看最后要哭鼻子的是谁。”东方燚朝着迷输了灵力,着迷翅膀发劲,向前直冲。
一个是金冠白羽大雕,一个是凤凰一族的闪电蓝鸟,霎时之间便冲上云霄,在空中变成两个黑点。
相柳骑着毛球,越飞越快,顷刻间便远远赶在着迷之前,但只要东方燚催动一下灵力着迷又追了上来。相柳斜眼相睨,见东方燚身形潇洒,犹如庭除闲步一般,浑然没在怕的,心下暗暗佩服,让毛球加快,又将他抛在后面,但东方燚不久又即追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分上下的两人,待到了一处湖面上两人有默契地放缓速度,相视一笑后东方燚道:“下去休息一下。”
东方燚坐在篝火旁,取出烧烤架,专心给相柳烧烤了一些菌子,调好料,撒上香料和毒粉。
愉悦的小调从她的唇中吟唱,宛如一首婉转的笛,在秋天的满月下打着旋儿地送到他的耳畔,相柳的眉头不由舒展。
“尝尝这个,”见相柳不说话,东方燚递给她一串菌子道:“这可是我专门为你采到的毒菌子,前不久刚好打了雷下了雨,雷越大菌子越大。”
“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那几个人说的话你不要放进心里,在人眼里妖有好有坏,但在妖眼里,所有人都是坏人。”
“那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个世界没有完完全全的好人也没有彻彻底底的坏人,立场不同的人自然会觉得你是坏人,对妖有偏见的神和人也会觉得你是坏人,但还有更多的人,比如受你照拂的辰荣军,迟早会觉得你是好人的。”
菌子味道鲜美,若是旁人吃了怕是要中毒,但相柳只觉得美味得很还能增长灵力,就着喝了一口酒赞:“这毒倒是有趣,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东方燚得意地嫣然一笑:“这得多亏了我的木灵属性,我的血能生死人,肉白骨。这个技能不只是作用在我自己身上,也可以作用在植物身上。”东方燚的右手掌心光芒大放,莹莹绿光如同浩瀚的海洋一般蔓延到四周,周围的树木花草一起柔软摇摆,似乎是在回应东方燚。
庞大的生命力笼罩了整个葫芦湖的湖面,再越过山壁,向外围的森林蔓延而去。
东方燚:“我可以探查方圆百里的植物,他们根系相连,枝叶相错,也会反馈一些信息给我。”
相柳站起身,缓缓朝着平静如一面镜子的湖面走去,一袭白衣出尘不染,静静站立,然后伸出了一只手发出邀请。
东方燚感到一顿,惊讶后便是高兴,立马轻轻地将小手放在相柳的掌心,缓缓地走向前。
也不知道相柳用了什么功法,东方燚感觉完全不用使用任何灵力也能静静站在湖面上,她从前在水云天飞,也去过水中游历,但水上站立行走这还是第一次。
一轮满月高高挂在天上,相柳低沉的声音响起:“只要天地间还有这样的景色,生命就很可贵。”
东方燚微笑回应:“趁此良辰美景,我给你变个戏法。”
说完左手对着月亮释放灵力,明橙色的光束从指尖射出,月亮顿时变幻了形状,从朔月渐渐变成上弦月然后是娥眉月,又慢慢变成下弦月然后是盈凸月又恢复成满月。
东方燚朝着空中一抓,仿佛抓了个什么东西,慢慢朝着相柳手上画圈,坠着几颗碎花的藤萝手链在相柳的手腕上慢慢现形。
东方燚低头没有看到,相柳顿时身体一僵,眼中盈满了种种情绪。
她喜滋滋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手环,可以为你抵挡木系或者火系的攻击,平常催动灵力还可以变出花来。我们取一个什么名字呢?你的名字有个柳,不如就叫柳暗花明镯怎么样?”
抓着她的手瞬间收紧:“等等,你的另一个灵力是什么?”
东方燚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怯怯地让左手掌心燃起摇曳的小簇火苗,给两人之间添上了一点光亮。
沉默降临,蓝色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跳跃,相柳定定的看着她,眼睛微红声音略带颤抖:“是你。”
东方燚熄了火,抓住他另一只手:“是我。”
“对不起,你之前只使用木系灵力,所以……我没早点认出你。”
双生灵力属性的神在大荒基本绝无仅有,东方燚天赋异禀,确实绝无仅有。
相柳沉思片刻,眉宇间有几分失落:“那之前那些年你去了哪里?”
“我回家了,我从另一个平行时空另一个世界而来,我的真身其实是一颗火树银花,我母神是那个世界的息山神女,父尊是月族的月尊,我叫东方燚,小名是小炭火。我说这些只想告诉你事实,不希望你同我有任何误会,我不会对你撒谎。”
东方燚没办法解释为什么消失又为什么再次出现,只能把一切托盘而出。
东方燚眉眼弯弯:“将来希望你能惜命一点,对自己好一点。你呀,仇家多还不惜命,就算是有九条也不够你挥霍的。所以就需要我这种灵力高强,称霸天下的高手保护了。”
相柳静静地听着,风柔柔地拂动着他的银发,姿态沉静地看着她直等她说完,才问道:“ 所以你其实是为了我而来?”
东方燚没有回答。
“那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东方燚不经意地对上他清湛而专注的眼神,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我不知道。”
他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吸进去了,但是怎么可能呢?东方燚心想,强压下心中的小鹿,深呼吸一下,按捺住内心的混乱,浅浅笑道:“哎呀,好不容易来了湖边,我们去捡点螺蛳吧,这边水质好螺蛳肯定也很鲜美,明天我要炒酸笋给你煮九碗螺蛳粉。”
相柳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唇畔浮现浅浅的一丝笑:“走吧,不然明天可能吃不上,还得让它们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