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远方

肖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上了阳台，阳台上有一台电脑和配套的电脑椅，另一边还有双人沙发，地上的拼色地毯有点大自然的感觉

他就这么在阳台上坐着，手机收到短信，他解锁看了看，瞬间站了起来

面试…通知？肖凡向下看着，网吧前台？嗯…还凑活吧，他再一看，好家伙，这不是自己上学时经常翘课去的那个网吧吗？真是…教育的闭环让自己遇上了

他给短信的主人打了个电话，对面一接通，瞬间亲切感袭来“喂？小凡啊？看到短信了，来叔这上班啊，一个月七千五，怎么样？叔照顾你吧哈哈哈”

“ 呵，李叔别贫，明天我就去上班，早上九点对吧”

“对对对小凡，高考怎么样啊，考的有你岁数大没？”

“啧，210”

李维爽朗的笑着，自从肖凡第一次在他那上网连败后，他俩就和亲父子似的，聊得来还从来不吵架，他也和大部分家长一样，也有点担心肖凡的成绩，但是他发现担心没啥大用，这个小子该不学还是不学，后来李维也就没再念叨过了

“呃？肖凡？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周安穿着睡衣走上阳台，肖凡挂断了电话，转头看着拿着他烟盒的周安，他的目光变成了鄙夷

“不会是没收我的烟自己抽吧，嗯？”

周安把烟盒藏在身后，不自在的摸了摸后颈，糊弄到

“哪有…我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啊”

肖凡往旁边挪了挪，周安坐在他旁边，点燃了一根烟，肖凡如法炮制的伸出手，周安看了一眼他，把烟盒默默地收了起来

“喂，你都抽了，给我来一根”

“啧，小孩儿别抽烟，对脑子不好”

肖凡无语，明明还有几天就是自己的十九岁生日，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肖凡从兜里拿出一条红绳穿着的一小块玉，攥在手里，看了好半天

周安也伸过头看了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挺快的，一转眼都快十三年了”

“嗯…一直都没有消息？我看你电脑上她的歌都单曲循环好几千遍了”

“没有，一直都没有，也可以说我根本就没找”

周安嗤笑一声，摆了摆手“得了吧你，天天在网上查她的行踪，到哪录歌，去过哪，连十几年前的信息都挖出来了，还和我撒谎”

肖凡啧了一声，自己骗自己的谎言这么轻易的被周安戳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问

“…你难道看我电脑了？”

“昂，放心，我没看不该看的，哥都懂”

肖凡捶了他肩膀一下，气氛陷入沉默，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当初她走的时候周安知道，虽然当时他只有十岁

肖凡的母亲，叫俞初乐，当红女歌手，年轻漂亮，本身前途无量，周安记得他小时候经常听到阿姨的歌，大街小巷都有她的海报，按理来说肖凡本来应该有个快乐的童年

他从小就黏在阿姨身边，阿姨也很宠他，经常带着他上节目录歌，有的时候海报里还有肖凡的身影

但是自从一件事后，他的家变得支离破碎，阿姨在一个秋天离开，从此再也没有音讯，也在没有发布过任何新歌，肖凡当时六岁，什么都不懂，过年的时候只有他和他的祖母，周安有的时候也会去看他

肖凡总是拿着这个红绳，目光澄澈，天真的问

“哥哥，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周安也不明白，他只能握着肖凡的手，陪他坐在村口，还说“阿姨一定会从这里回来，我们一起等她”

知道皑皑白雪覆盖他们的身体，这件事情才作罢

而到了今天，俞初乐的歌《梦中的远方》，肖凡一直都在听，周安也听过一两句，其中有一句歌词

“亲爱的人啊，我们总会背井离乡去流浪～”

“因为人生啊，总会遇到梦中的远方～”

他还记得俞初乐在台上演奏时的样子，落落大方、优雅得体，歌声婉转悠扬，好像盛夏吃了一口冰西瓜一样，让人感觉很舒服

“好像没怎么听你念叨过阿姨了啊”

“嗯，很少去想她了，想也没用，反正也找不到”

周安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把烟头按灭，问

“诶！你十九岁大寿怎么过？给你定个饭店啊，一起去吃个饭？”

肖凡摇摇头，他不喜欢一大帮人给他过生日，连他成人礼都是他和周安一起过的，没什么隆重的情节，想起来还有点遗憾

周安目光突然严肃起来，他轻轻叹了口气，夜晚的风吹过远方的群山，雾气弥漫在山头，偶尔有几声鸟叫传来，空灵悠扬，他打开了手机

“你这几个月不在，那群人可是不太老实啊”

“啊，然后呢，他们又欠揍了？”

周安向后靠在沙发上，摸了摸下巴“嗯…可以这么理解，他们的意思大概是让你自己出面解决，需要我帮忙么？”

肖凡陷入了沉思，那群人，指的是一直在二附中和各种高中周围游荡的社会闲散人员，他们大多数都是辍学，或者是被退学，反社会性到达顶峰

有一段时间肖凡也曾跟他们游荡，但是自从要高考那几个星期，一直到了今天，他都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们，有的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还是继续惹事

其实这种事放在他们身上就一点都不稀奇，本来大家一起走向深渊，你突然停下，告诉他们自己要返程，他们会同意么？

大家一起变坏，在泥潭里摸爬滚打，凭什么你能走向光明，变干净

肖凡有些恍惚，感觉自己突然就和他们断层了，本来他们…不是一路人么？

“没事，我自己解决，解决完了给你打电话”

“真不用我帮忙吗？他们的手段多阴险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然警察怎么一直都没把他们绳之以法呢？”

“真的不用，我没做好让你和我一起去送死的准备”

“啧…行吧，你注意安全，明天早上九点，你知道在哪”

“……祝我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