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欧律狄刻,你现在应该不再记得我了吧……”
我在这座海岛上被人们尊称为“夜来香”先生,我早已忘记了我的真名,就像她来到海岛上后,我只知道友人们称她为“欧律狄刻”小姐一样。她来的时候,海岛上的罂粟林开花了,远远望去,像是赤色的血液流淌在翠色的林间。
欧律狄刻,她是我的回忆,还是我的梦境。
我常做一个梦,梦中的我将一个女人开膛破肚,我看着她从一开始的挣扎到后面的死寂,我的心脏由一开始的平静慢慢躁动起来。那个女人留着一头金发,体态柔美,翠绿色的瞳孔清澈的可以将我一切的罪孽装下,她在死前一定原谅我了,不然我为何时常梦见她。
与欧律狄刻小姐的初次见面是一场庄园晚宴,她抱着一个可爱的娃娃安静地坐在宴会厅的椅子上,我坐在她的不远处,稍微侧过身来便可以方便观察到她。晚宴进行了一会儿,她似乎注意到了我渐微灼热的目光,不时抬头朝我这边看来,我也不避讳的朝她看去,眼神交错之间,她的眼里充满了困惑和胆怯还有一丝不满,我并不在乎这个,我只想看着她,仅此而已。
晚宴结束之后,她抱着她的娃娃朝我走来,她是那么的娇小,身高大概才到我大腿,她就那样,有些摇晃着,朝我走来,然后抬头看我,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奶声奶气的问我:“先生,你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呢?”我被她问的愣住了,我盯着她翠绿的眸子,清澈的倒映出我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来,我笑着回答:“因为被一些美好的事物吸引了,所以才忘记了当下要做的事。”欧律狄刻不懂这些略带情愫的话,她点点头,接着问我该怎么称呼,我告诉她我叫夜来香,她便笑着告诉了我她的真实名字——爱丽丝。
“爱丽丝……”
“嗯?怎么啦,夜来香先生?”
我有些害怕的把目光从她那翠色的镜面里挪开,点点头,示意她该回自己房间了。她似乎是一个人来到这座海岛的,还有一个年龄看起来五六十岁的仆从,负责她的生活起居。我对她的了解不多,从友人口中得知她早已失去双亲,父母给她留下了丰厚的遗产来维持她的生活,她似乎有一个要好的友人,但是下落不明……欧律狄刻就是这么一个让人魂牵梦绕的小女孩啊,夜晚,我盯着天花板,想着她的脸,她的那袭白色连衣裙,她纤细的四肢,她的眼睛,她的,桃粉色的唇……就这么想着,我闭上了眼睛,第一次一夜无梦。
欧律狄刻,她早晨在庄园的花园里看着远处的大海出神,当我靠近她时她也没有发现,又或许是我气息被隐蔽了起来,但当我轻拍她的肩膀时,她才惊呼一声然后看向我。
“是你!夜来香先生!”
她为我打断她思绪的行为而有些生气,像弓起背来炸毛的猫一样,她现在正紧盯着我,脸颊有些发红,但我知道那是被晨风吹红的,她紧咬着下唇,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直到我开口:“我只是来代替你的管家转告你,要吃早餐了。”我没有遇到她的管家,但是确实是到了吃早餐的时间,我想她起来的这么早,一定没有进食,她接下来的行动也证实了这一点,只见欧律狄刻的点点头,顺从的牵住我伸向她的手,任凭我带领她走向晨宴。
我的心有些痒痒的,说不出来的难受。我想要直接抱起欧律狄刻走路,因为她很轻巧,对于我来说抱起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我害怕因为这件事情而惊吓到她,所以我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直到我和她一起出现在宴会厅,以及她的老管家疯了般把她从我手中牵走,还有她回头时满眼的疑惑,等早宴结束,我都不再看向她一眼……我欺骗了她,她那和蔼可亲的老管家一定会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可笑的谎言,哪怕我没有做任何冒犯她的事情。
我叮嘱仆从在离开花市的时候替我捎上一束蓝玫瑰,这让他有些意外,因为他知道我并不爱这些虚无的玩意儿,我没有和他多说什么,只是再次嘱咐他记得这件事,并拿最贵的花篮装饰好再回来,他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满脸狐疑的离开庄园前往了花市。
“夜来香先生,你是这座庄园的主人吗?”
欧律狄刻傍晚来到书房找到我问到,手里提着下午我悄悄放在她房间桌子上的花篮,她有些兴奋,这大概是小女孩第一次被人送花,但她还是有些怯生生的,只是站在门口,却不敢再进来一点。我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到我身边来,她乖巧的要命,来到我躺椅旁之后将花篮藏在身后不让我发现。那花篮和她今日蓝色的连衣裙很搭,珠宝与亮片相互交映,哪怕是在昏暗的书房里也散发着淡淡的亮光。
我微笑着问道:“爱丽丝,你身后的花篮是谁送你的,它好好看,你喜欢这个花篮吗?”
欧律狄刻笑着从身后举起花篮,似乎是为了能让我看的更仔细,她将那只有提包大小的花篮放在了我的大腿上,然后说:“我也不知道是谁放在我的桌子上的,但是我看见它之后很开心!因为它很好看,我很喜欢!”我笑着,将花篮小心从我腿上拿开放在地上,然后从躺椅上直起身来将欧律狄刻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这个花篮,是我吩咐仆人送到你的房间的。”
欧律狄刻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的眼睛,我也看着她的眼睛,我又一次欺骗了她,但她没有察觉出来,只是耳朵微微发红,小声说了句谢谢先生。
“你想和我一起看书吗,爱丽丝?”
欧律狄刻点点头,然后和我一起躺下,我在她耳边轻声念着故事,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在我怀里睡着了,就像只小猫一样,她的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金黄的发丝里颤动着,我将书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就这样搂着她睡去直到我们的仆从发现我们两人一起消失不见。